黄廷贤副主任一听,忽然感到眼前一亮。此时,他心想,原以为自己真的死了去掉“副”的心。可是,现在,只经‘轻过火’稍微一点拨,那心思,居然没加思索地,一下子就蹦跳出来了。但他还是强制遏制住那心思,说:“完而今(我现在)觉得去不去掉乃个(那个)‘副’字,倒也无所谓哒(了)。”
此时,“轻过火”给黄廷贤副主任说的,不是有什么目的。而是,他觉得黄廷贤应该提拔一下了,否则,会让老同志们寒心。也就是说,“轻过火”是真心地,准备提拔黄廷贤副主任。
“轻过火”对黄廷贤副主任说:“廷贤,完刚才格儿港的是真心话(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蔫自格儿(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哒(了),在本周内告诉完(我)。”
“嗯。”黄廷贤的头,像小鸡啄食一样地,说:“嗯。完明格儿跟蔫港(我每天给你说),行啵(行吗)?”
“本周内,么得时嗝儿都可以的(什么时候都可以的)。”“轻过火”微笑着说。
……
“覃娜娜事件”后的第十天,黄廷贤副主任升任了陈家坪人民公社供销社主任。后来,黄廷贤在职场上一马平川,大显其聪明才智。一直到八十年代末,做了几年分管经济的副县长后,才从领导岗位上退居到二线。也是从那时开始,基层员工们,对“轻过火”才有了新的认识。
事实说明,“轻过火”属于是非式的人物,为了权威,为了私欲做了一些离谱的事。但是,他也做了很多好事。比如:把德才兼备的人,提拔到领导岗位上;在地区供销联社开会时,为多给县里要些商品指标,不惜和其他人吵架,甚至动手,他都没有皱过眉头等等。
物随心转,境由心造。
此刻,一阵凉爽的秋风,从“轻过火”和黄廷贤副主任身上吹过,把他俩带进了各自的另一个世界里。
“轻过火”的心情,自然是沉重的。但是作为位高权重的他,不能像常人一样表露出来。
相反,黄廷贤副主任却不同了。他虽然脸上没有流露出来,但那愉悦的心情,是自己能感觉得到的。
他感觉这阵秋风,给他带来的不是清凉,而是横扫霉气的风。
于是,他感觉天更高了,更宽了,也更蓝了。蓝蓝的天空被一阵绵绵的秋风荡涤过后,比蔚蓝的大海,还要蓝上几分。
此时,黄廷贤第一次感受到秋天的气息,是那样的清新。在那清新的空气里,没有一丝灰尘。他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真是凉爽宜人。
此刻,他还感觉到田野里的稻谷,笑弯了腰,频频地向秋天颔首。水库四周的那些柳树,虽然没有了叶子,只剩下了一根根纤细柳枝儿……但是,在黄廷贤副主任眼里,它们不是残枝败柳,它们一个个都是时间的老人,守望着云峪水库,静候着春的到来,返老返童。
“廷贤,蔫看(你看),完们是不是该回替哒(完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轻过火”朝黄廷贤副主任喊道。
“好哈(好啊)。”黄廷贤副主任对“轻过火”说。“完替喊韦驼背来称哈(我去喊韦驼背来称称)。”
“嗯,蔫替吧(你去吧)。”“轻过火”对黄廷贤说。
“嗯。”
黄廷贤让韦驼背秤好了鱼,付了钱后,乘着黄色吉普车,飞也似地朝公社供销社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