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点头,豆大的泪珠又摔落下去,黎烟,不要说,我求你不要再说。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我果然是个不祥之人。
黎烟断断续续的话语继续响在耳畔,她说:“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觉得你很出色,可以过得更好。也能帮我照看幼弟,请不要误会。”
黎烟,别再骗我了,我知道我蠢,是我蠢,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太蠢!
我一次又一次相信别人,一次又一次受伤,伤到再不敢信任,再不敢付出,伤到生无可依。结果却伤害了这个世上唯一珍爱我的人。
我早该想到,我铸造出的武器被黎烟以商行形式带出,各国均有售卖,虽说利润不菲却不利于自家军士。聪慧如黎烟自然不会贪图这些小利。今时今日我才知晓……她是为了维护我的安全啊!
原来她做这一切的一切,不过为了掩藏我的行踪,怀青历经四年党争,冷冽远胜当年。如若母后这等脏污历史翻出,他嫡子名誉如何保住,自然是最想置我于死地之人。一旦知晓我的行藏,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与后果,将我杀之而后快。
这些年来黎烟将兵刃武器分卖出去,使得天下人都道铸剑师弯月游历天下,便以为无人可探知我在黎国宫墙之内。
然而,她算尽大势人心,却偏偏没算自己。
她对我关注太过,除了我这个瞎子聋子,人人都看出了端倪。
怀青自有怀青的人脉消息网络,此事,自然也是知晓的。
如若姜国以此为借口,两国之间刀兵必起,黎烟也将身败名裂,显然是个下下策,我的出现是个臭得不能再臭的烂棋。
黎国臣子确实自作主张,但是……他们没错。
是我负了黎国,是我负了黎烟。
这么多年,我不曾给过她半点回应,不曾领过她一丝感情,怎么算都是太过负她。我开口说道:“阿念,这些年来,你怪我吗?”
黎烟一直压抑着自己情绪,此刻好似人之将死,无意间口气也松了半分,她说:“我命不久长,你还是……还是不明白的好。”
我含泪点头,吻向她光洁的额头,我说:“我明白的,阿念,我明白的……”
黎烟拼尽最后一把力,握住我的手,指甲死死嵌在我的肉里,对我说:“阿楚,血咒唯有死亡可以消解,今后,天上人间再无人可阻拦你,你终可无牵无挂。”
她大口喘气,费力的吸进一口气入肺,和我说道:“阿楚,我这一生,都梦想着可观尽山川大海,踏遍万里山河。然而,不论我行走多远,都只能在军帐中、王庭内、宫墙里了。我的人生已走过大半,这三十多年里,我为母后谋划,为弟弟谋划,而后又为黎国谋划,独独没有为自己谋划过,生活过。”
我抓着阿念,想要将真元渡给她。要死,请让我死。不要让她离开!
阿念好似知道我的焦灼,拦住了我,说道:“没用的,阿楚……我死后,你的命符方能消解。你我注定阴阳两隔。”她看着我说道,“答应我,不要轻生弃念,去看尽山川风物,人间繁华。看着……看着四海统一,百姓安居乐业,再也……再也不必过我们这种悲苦人生。地狱枯寂,我可不想要一个比我还无聊的同伴同行。答应我阿楚,看尽人间百态,到了泉下,讲给我听。”
她死死拉着我的手,在我耳畔道:“答应我……”
我哭的泣不成声,一个劲的点头承诺,我不知说了几百次“阿念……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阿念……”
阿念……
阿念……
唯有死亡方可解脱血咒,这些飞矢本应夺去我的性命。生命抽离的一刻,血咒也随之消解。只是……身上种下生死蛊,付出生命的却是阿念。
阿念……
我左肩胛骨处的命符消褪,真元如海般涌荡于气海。终于,我有了自保与诛神之能。
然而,我拗不过生死。我拗不得阿念回来。
我在她的左肩处留下一道藤蔓双生曼陀罗华。阿念,如有来生,我定倾尽全力去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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