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小扒子带着夹着纸笔的参谋副官进了门。打完开会电话的六姨太,也刚好微微娇喘着坐下。张宗昌见此,便撸撸自个儿衣袖,在屋子里兜开了圈子。
现存的正史和野史,都着重于张宗昌的骄奢淫逸和五毒俱全云云。
其实除了那些,张宗昌在教育上也留下了几许名声。
成立山东大学,刻印十三经和祭孔等,加上他自己虽然滑天下之大稽,却是身体力行的诗歌创作,抑或是年少时的贫困生涯给其刺激太深。
也抑或是得道升天后一种不可抑止的宣泄。
更抑或是其野心和愚蠢的疯狂直白。
但不管怎样,张宗昌一生写诗不少,其所谓的诗作与他政绩和逸事一样,已成为民国时代遗留下来的,一段茶余饭后,街谈巷议的百姓逸事。
因为马上可以借打仗,敛财扩大势力和地盘,且消去了被张作霖解散自己部队的威胁,所以,此时的张宗昌神清气爽,文思泉涌。
但见他撬着屁股,迈着非八字,也非正步的颠颠步,转了好几个大圈子。
然后站在屋子中间,开始了咕嘟咕噜。
“听说项羽力拔山,吓得刘邦就要窜。不是俺家小张良,奶奶早已回沛县。”,副官一笔不苟的记下,配上题目:《笑刘邦》。
“忽见天上一火链,好象玉皇要抽烟。如果玉皇不抽烟,为何又是一火链。”,题目《天上闪电》
“趵突泉,泉趵突。三个眼子一般粗,三股水,光咕嘟,咕嘟咕嘟光咕嘟。”,题目:《游趵突泉》。
“要问女人有几何,俺也不知多少个。昨天一孩喊俺爹,不知他娘是哪个?”,题目:《无题》;“玉皇爷爷也姓张,为啥为难俺张宗昌?三天之内不下雨,先扒龙皇庙,再用大炮轰你娘。”,题目:《求雨》……
一口气咕嘟了五首诗,张宗昌有些累了。
便停止了转悠,左右手一伸,小扒子掏出手枪放在他右手,六姨太端杯茶放在他左手。
吱溜,儿!张宗昌先喝一大口茶水,咕嘟咕噜,用力在自己嘴巴里涮涮,然后响亮的吞下喉咙;再右手一举,举起手枪点着副官的脑袋瓜子:“都记下了哩?”
“记下了哩!”
“给俺念念。”黑洞洞的枪口。离副官的脑袋瓜子只有半丝远:“念哩。”
副官毫不理会头上的枪口,神情自若的开口吟诵,摇头晃脑,恍若梦游。
切莫小看了副官的表演,他是从多次血的教训和经验中总结出的。
果然,副官一摇头晃脑,张宗昌更是自鸣得意,踌躇满志:“他妈拉个巴子的,军前写诗,临阵鼓劲,俺老张也会哩。明儿个把它给士兵念念,让大家高兴高兴。
一高兴,俺们就能打胜仗。打了胜仗再写哩,一直写到天下都归了俺老张,古时的刘邦项羽也不过如此哩?”
大家齐声叫好。
副官还轻轻拍起了巴巴掌。
“好!赏!”张宗昌一高兴,手枪朝小扒子抛去,,茶杯飞回了六姨太掌心,右手臂向后一弯,搔着自个儿背心。
“这次随大元帅打仗,各位务必齐心协力哩。
俺占了一卜,此次大元帅吉星高照,非赢不可,俺老张也非赢不可哩。到时,我请各位到北平逛荡。哎听说北平的娘儿们可风骚哩。”
小扒子就心驰神往,呷着自个儿嘴巴巴嗒。
“那敢情好哩,镇守使,这次我啥也不要,就发个北平娘儿们给我算哩。”
副官则讨好般的微笑,看着张宗昌:“师座的创作,越来越精湛丰富了。我查过资料,张大元帅好练兵,曹锟好贿选,吴佩孚好说大话,冯玉祥好反水,革命党的孙大炮好造反,唯有师座勇猛儒雅,远高在他们之上,实为中国古往今来之第一人哩!”
马屁直准儿地拍到了张宗昌的心里。
这厮一时高兴得手舞足蹈,乐不可支,连连大呼。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俺张宗昌的好日子开始了哩。”,下午,张宗昌部下齐齐到会。张宗昌一番吹嘘和布置,不提。
是日,张宗昌率全部人马一万三千之众,沿津浦线南下。
米沙的白俄兵团,作为全军的先锋和张宗昌的拱卫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车轮滚滚,西风凛冽,一列列军车气汹汹的驶过,让米沙和一帮幕僚居然有了当年随沙皇陛下南征北战的兴奋。
此时的白俄兵团,由于散落的白俄兵不断加入,现在已经有浩浩荡荡5000余人。
下编为骑兵,炮兵和步兵部队,成为张宗昌手里一张举足轻重的王牌。
终于,张宗昌抵达了山海关前面的重镇——平泉。对方据关守卫的,是吴佩孚的直军第九师。其时,直军企图从海上登陆葫芦岛,合围奉军,
但由于奉军海军的抵抗,更重要的是英国进行了干预,直军被迫放弃了计划。
这一事件,直接导致了直军丧失了战争主动权,陷入被动。
因此,吴佩孚派了自己的亲信大将,胡将军坐阵指挥。胡将军更是命部下抬了一口硕大的黑漆棺材,跟随自己一同前往。
意在战死少场,在所不辞。
以此来激发全师官兵的守关勇气。
这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一行行大雁在高空飞翔,发出阵阵欢快的鸣啼。极目远眺,平泉关沿起伏的山势逶迤,东西走向的城墙,像在险峻的山脊上浮动,如一段段久远而失落的古乐。
墙头上,严阵以待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