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少年一声轻若无物的呼痛,他咬住淡红的耳垂。
“没收了。”尹义璠道,“看我怎么罚你。”
未等到惩罚,尹义璠电话响起。
“我离开一下。”他说。
韩淇奥跟了两步:“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韩淇奥最近总是想法设法偷听港城的动荡,却吩咐所有人不许走漏风声。
尹义璠背对着少年,没有回身,淡淡说:“没什么。”就推门出去。
少年握着他皱巴巴的领带,没有再动。
尹义璠走出门去,曲斌在走廊拐角处等他,面上有焦急。
“璠爷。”曲斌说,“沈代山出事了。”
半个小时前。
沈代山家宴,没经大张旗鼓,只邀了近人。
这其中包括曾端阳、曾平阳。
这也应了一些传言,沈代山果然是属意曾家来接手商会龙头之位的。
曾平阳自幼在沈代山膝下长大,这一辈男丁颇多,女眷一个个都是千金大小姐,只知纵情享乐,唯有曾平阳特立独行,打小就巾帼不让须眉,引人注目。
沈代山于是最中意她,幼时是亲手教授她三枪训练的。
可惜后来曾平阳离开港岛,嫁去了澳门,沈代山还为此神伤了好一阵子。
曾平阳今日穿一袭大红礼裙,伴在沈代山右手边,手上捏着一个j-i,ng致的手包,正侧耳听着沈老爷子说什么。
曾端阳在远处看着这俩人如此亲昵,微微y-in沉了脸色。
他本就忌讳自家五妹,为了立威,更是不惜痛下杀手,把曾平阳逼回眼皮底下来。
可曾平阳如今真的在他控制下,他不必怕五妹从港岛扶持人脉回头逼宫,反倒又生出别的担心来。
比如现在,曾平阳接近每一个人,他都要在心中盘桓再三。
他不信,曾平阳对自己做的事情半点不知道。可是这么多年,曾平阳居然装得像是没事人一样,他几乎都要信了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怎么可能?
曾家人,心里全是万丈沟壑,哪会分不清敌我?
曾端阳提着口气,和人有一句没一句交谈,他举杯饮尽最后一点酒,下意识垂眸往曾平阳那一看,忽然整个人像是冻住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曾平阳正拉开手包拿出什么东西。
那东西,曾端阳再熟悉不过。
是□□!
曾端阳在一瞬的愕然中,猛地省过来对方是要干什么,脱口就要喊人,但已经晚了!
——砰!
滴答。
滴答。
昏暗的地室,棚顶有水落下来。
粗糙墙壁上,女人被铁链铐住,双臂反拧在身后,动弹不得。
她身上仍是一袭大红礼裙,此刻却有些残破,不经意展露出雪白的皮肤。可碍于曾五小姐的名声,倒是没人敢轻辱。
曾平阳的双臂早已经脱臼,连痛都已经感觉不到。
一片黑暗中,零碎的片段一帧一帧掠过眼前。
恍惚好像是年少时候。第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恋发生时,她还是个小毛丫头。
碧绿的湖面上,她站在岸边看着小船上的孔家幺叔,不停的叫:“幺叔!幺叔!小五回来了!”
幺叔慢慢睁开眼睛,青衫素裤,朝她缓缓绽开一个笑脸,温柔地像是她眷恋已久的故乡。
画面朦朦胧胧又变了。
她作为重要贵宾参加一个商演,坐在首席,到底是年轻,挨不住规规矩矩地坐着,一路摸到了后台一间专用的休息室。少年西装俊挺,正站在镜子前整理领结,闻声回头。
他讶然抬眉。
“你是?”
她刹那便恍惚了前世今生。
曾平阳本就不留意明星,任是怎样的天王,还不是要恭恭敬敬唤她曾五小姐?可那天她偏偏红了脸,嗫嚅着问他:“你是谁?”
那时韩君莫已经是名震东南亚的巨星,听她如此问,竟也不觉得奇怪。他微微一笑,客气又礼貌。
“我是韩君莫。”
从此,山水奔赴,无怨无悔。
她不顾家中反对,迹逐他每一场演出,末了连他都受不住这般穷追猛打,央求他,曾五小姐,请你放手吧。
彼时她站在落地窗前,身后是灯火霓虹,映照出她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