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虹见没有立刻跟着离开,而是在大殿之内呆了一会儿,也正是因为这一小会儿,她惊讶的发现,虽然满朝的慌乱,赵蕴元却一直没任何反应。
他整个人仿佛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虹见有些疑惑地飘到他身边,却发现他微微眨了眨眼睛,眼眶竟然泛红。
顾虹见:“……”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死,还能让赵大人这位耿直的家伙几欲流泪。
可,虽然赵蕴元是个好人,但以他动不动就弹劾自己来看,他的确是对自己颇为不满的。
虽然出了朝堂,两人还是有点交流的,当然,大多数都是顾虹见干了什么坏事,被赵蕴元弹劾,然后安然无事的时候。
顾虹见每逢这个时候,就特别喜欢去找赵蕴元,笑眯眯地说一声“赵大人辛苦了”,像是故意要刺激他一般。
然而赵蕴元却从来不为所动,只说一句“顾大人更辛苦”,就不理她了。
后来顾虹见住进昭虹殿,和林思泽的事情也传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当时顾虹见和林思泽也都没特别在乎,没想到赵蕴元这个耿直过头的家伙,却直接公开说了这件事,并指责影响不好,将来青史记载,只怕林思泽要担上一个玩弄臣子的罪名。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但林思泽却毫不在意地敷衍过去了,顾虹见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下了朝,顾虹见照例去烦赵蕴元,赵蕴元这回却没有回答她“顾大人辛苦了”,而是真的以一种痛心疾首的神情道:“你虽为女子,却有一身才能。为何却终究成为了这样的人。”
顾虹见倒是愣住了,半响才悠悠然道:“人各有志嘛。你看皇上看上了我,对我这么好,我一路升官发财的,将来搞不好还可以入后宫当娘娘呢。我为什么要拒绝啊?”
“你!你……算了!”赵蕴元抿紧嘴唇,气的脸都涨红了,拂袖而去。
那之后赵蕴元便没有和顾虹见说过什么了,大概是知道林思泽定然会保全顾虹见,所以连弹劾她的次数都逐渐减少,顾虹见偶尔去招惹他玩,他也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搞得顾虹见还有点憋屈。
不过平昌五年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倒是意外的缓和了一些。
那天正是九月十八,林思泽照旧去了左府。
对于他依然每年祭拜左宁嫣的事情,顾虹见一直清楚,毕竟林思泽并没有丝毫隐瞒。
而顾虹见能说什么呢,他祭拜心头那抹白月光,她只能接受。
可顾虹见到底是很难完全不介意的,何况她心里还藏着秘密。
所以她只能也出宫,然后去醉仙楼喝酒。
但那一天也算是她时运不济,遇见了赵蕴元。
当时顾虹见已经醉醺醺的了,手里还握着一瓶酒,便晕晕乎乎地离开了醉仙楼,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恰是赵蕴元。
大概是趁着休旬日出来办事,赵蕴元穿着一身淡色的普通长衫,看起来没平日严肃了,倒像个普通书生。
认清撞到了自己的人是顾虹见之后,赵蕴元吓了一跳,道:“顾侍郎?”
顾虹见眨了眨眼睛,道:“咦。”
她一张口,酒气就扑面而来,赵蕴元忍不住皱眉,道:“顾侍郎,你怎么跑到这而来喝酒,还喝成这样?”
顾虹见扯了扯嘴角,道:“开心嘛!今个儿不用上朝啊。”
赵蕴元没好气道:“身为朝廷命官,顾侍郎私下举止也实在太知检点了。”
顾虹见本来就心情不好,也懒得和他多说,哼笑了一声就推开他要走,赵蕴元看了她一眼摇摇晃晃的背影,见她的确是一个人,便还是让身边的仆人上前去问顾虹见要去哪里。
顾虹见打了个酒嗝,道:“昭虹殿呗。”
虽然早已知道顾虹见实际上居住在后宫里,但听顾虹见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赵蕴元还是黑了黑脸,一副“真是伤风败俗”的表情,上前两步训斥道:“你这样回后宫?别人看到该怎么说!”
顾虹见不耐烦道:“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别人打不断我的腿,我也堵不住别人的嘴,就!这!样!”
赵蕴元气的脸色发白:“……”
半响,他道:“你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当皇上的妃嫔。那不也是你自己想要的吗,皇上现在盛宠你,你说一说,皇上兴许就答应了。我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给皇上写折子,说你这样不好,倒不如直接入了后宫。”
顾虹见冷笑一声:“用你操这份心?我跟了林思泽十几年,想入后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赵蕴元一脸震惊。
顾虹见自己说完也呆滞了半刻,而后有些懊恼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你们别站在这里挡路!”
赵蕴元道:“你刚刚直呼皇上名讳……还有,十几年?!”
顾虹见一时酒劲冲脑,噼里啪啦地道:“赵大人,你怎么这么烦啊!?我就是喊皇上名讳怎么样,我还喊过他林姑娘呢,你要不要再震惊一次?对,我跟皇上认识快二十年了!两小无猜听过吗?青梅竹马听过吗?!”
赵蕴元更加震惊,道:“可你上回明明说……”
“骗你的!”顾虹见道。
“可顾侍郎你现在也才二十五……”
“我初见皇上那一年,才六岁。”顾虹见顺嘴接到。
赵蕴元瞪大了眼睛,一言不发。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