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椅子,摸着扶手处深深的划痕,有些不解。
她刚穿过来时,前来抓她的衙役虽然动作粗鲁,但也只是抓住她就走,为何现在这般野蛮?
天色渐晚。
赵珊胡乱用了些点心,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明天一大早先去县衙看看。
天还没亮,赵珊早早醒来,匆忙往净城赶。
上次游街时,和县衙上上下下打过照面,正好探探风声。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守门的两个衙役便对她使眼色,示意她去僻静处等。
赵珊等了好久,才见两人换班,矮胖的那个走过来,拉她进了僻静处,跟她耳语:“你是为何秀才而来?”
赵珊点点头,“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何东不是几天前才被吴县令赏赐过,怎么突然被抓了起来?”
衙役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么?玲珑镇卢大户家三代单传的独生子死了,死状极其惨烈,命根子被人割掉不说,连尸首都被人分成了好几块,胡乱扔了一气。”
“可这关何东什么事?”
“现在卢家指认是何东派丫鬟杀了卢富贵。”
“就算是何东家的丫鬟杀了卢富贵,也不能把何东抓起来呀。”
“眼下这位,可不比吴县令,心可黑着。”衙役大哥摇摇头,“前几日卢家管家来过,随后这位就让人抓了何秀才回来。你若是想救何秀才,还是赶紧想办法送银子过来。”
赵珊茫然地点点头,摸出一把铜板,递给衙役,“大哥,我刚从山里出来,手里拮据没几个钱,一点点小心意,还望你不嫌弃拿着喝茶。”
衙役推辞道:“不用了,小兄弟,你还是尽快想法子把何秀才救出来吧,晚了,我怕他莫名其妙就死在里面。明日开堂,你先过来看看,再见机行事。”
赵珊看着衙役远去的背影,心里越发没底,眼下芸娘和竹鸢不知去向,她哪里掏得出大笔银子。
随便找了个角落窝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赵珊便守在县衙门口等着新任县令开堂。
不多时,县衙门口便挤满了围观群众,赵珊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手抓着面前的木栅栏,焦急地看着大堂里面。
例行公事的开堂程序之后,何东被两个佩刀衙役从石墙后面带出来。
只一眼,赵珊的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几日不见,何东身形清减了许多。此时他穿着深蓝色囚服,愈发衬出皮肤的白皙,只是这白皙中不见往日红晕,带着些菜色,明显是在这牢里吃睡不好,连带着一双灰色的眼眸似乎都跟着淡了不少,越发显得淡漠。
“何东。”赵珊难捺激动,冲着他大喊了一声。
何东抬起眼眸,朝她这方淡淡瞟了一眼,点点头。
见他这般冷静,赵珊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平静下来。
堂外围观的众人伸长脖子,屏住呼吸,等待着看前几日才刚刚披红挂彩游过街的有名才子会做出怎样的精彩辩解,狠狠给这新来的狗屁县令一耳光。
安稳坐在堂上的赵县令装模作样地斥道:“秀才何东,你可知罪?”
何东淡色的眸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朝他拱手道:“禀大人,学生不知。”
语气淡然,配上囚服里消瘦的身材,宛若一根秀竹傲立在冰天寒地之间,更显出一派清雅。
赵县令干咳一声,使了个眼色,下方的师爷随即语气和缓地问道:“何秀才,你可认识玲珑镇卢家独子卢富贵?”
何东冲师爷微微一点头,谢过他的善意,“学生不知。”
“撒谎!”赵县令随手抓起惊堂木,猛地一拍桌案,喝道:“那卢富贵曾经请人去你家提亲,媒婆随行均可作证,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抵赖。来人!传证人——李媒婆。”
穿红戴绿,涂脂抹粉的李媒婆随着衙役怯怯上堂来,朝赵县令福了福身,顺从地跪在地上。
“李媒婆,你可认识堂上站着的这人。”
李媒婆抬眼看了一眼何东,吞吞吐吐道:“回大人,民妇……”
“混账!你是认识还不是认识,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本官打你板子。”
李媒婆心下为难。
她也是那日被人轰赶回去后找人打听,才知道自己随着卢家小子前去提亲的是净城有名的少年才子,方知自己贪图卢家大笔赏银,没有打听清楚便贸然前往,从而惹下大祸。
这世道得罪谁都好,万万不可得罪读书人,谁知道往后他们会有何等造化。她一个妇道人家,就靠拉点小媒糊口过日子,怎敢去跟这些官老爷和未来的官老爷斗。
她抬起头,犹犹豫豫,“回大人,那日民妇远远地站在一旁,并没有看太清楚,当日只看到一个绿衣丫鬟。”
说到这儿,她环顾堂上,没发现那绿衣丫鬟,心里有了底气,声音也镇定了许多,“要是那个绿衣丫鬟在堂上,民妇定能将她指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