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般躺在病床上,如同正在等待要由王子亲吻,才能醒来的公主。
属于他的公主。
他弯腰在她额上留下一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放,这几日,他每夜过来时,都会忍不住要亲亲他的小姑娘。
手指落在熟睡中也皱眉的小姑娘眉间,为她舒展开来,这才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
她昏迷那日,所有人包括他都认为小姑娘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战争后遗症,等她平静下来就会好转。
可谁知她陷入其中,一睡就是三天,唐冬雪快将眼泪流干,联想她高烧不退的场景,一度以为要失去她这个女儿,就连唐皓南都从上海赶了过来,还带来了他的教授。
名医为唐皎诊断,和陈医生说的别无二致,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只能等她自己醒,她熟悉的人可以多跟她说说话,这样她会尽快认识到自己在做梦,从而苏醒过来。
他白天无法现身又要忙黄四龙的事情,怀揣着对唐家的愧疚,对唐皎的担心,只夜晚过来,唐夏茹瞧见他就为他支开唐冬雪,让他得以和唐皎两人独处。
白天有唐冬雪跟她说话读故事,晚上有张若靖跟她絮叨,她终是睁开了眼。
熟练地将小姑娘的手从被窝中摸出,握在手里,她的手真软真小,他一只手就能把它包住。
像每个晚上一样,他开始跟她诉说今日遇到了什么,等说完这些,他又道:“这些天一直跟你说黄四龙的事情你是不是烦了,要不我给你讲讲我去美国留学的事情,像你这样的新青年肯定会对外国感兴趣的。”
从他刚到美国受欺负反击回去说起,一直说到他入军校锻炼体能吃了很多苦,说的他口干舌燥,放开唐皎的手起身倒水。
在他转身那一刻,床上闭着眼睛睡觉的人动了动发麻的手,弯起嘴角,在他回来前赶忙恢复原状。
他几天几夜没合眼,胡子拉碴,疲惫不堪,拿起棉签沾湿水,为她起皮的嘴唇润湿,那小心呵护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修饰珍宝。
走廊里的灯光照了进来,却是陈医生打开门走了进来,指指唐皎,“跟我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房门被关上,两人交谈的声音透过并不隔音的门板传了进来。
只听陈医生道:“唐大小姐的病情比我想的要严重的多,我最开始认为她可能是去外地遇见袭击受到刺激,可她现在的表现却像是长时间身处战争,至少经历五年的模样。”
唐皎攥住身上的被子,眸子黯淡下来,要被发现了吗?她的异于常人之处。
张若靖让门外几个士兵出去休息,曲起一条腿倚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兜,成了一个拳头。
“陈医生你就直接说,她的病你能不能治好?”
“我无法根治。”
张若靖闭紧眼睛,浑身急躁竟然会被陈医生感知到,他整个人像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雄狮,猛然睁眼,“你怎么会治不了,你可是徽城最好的大夫了,你见过那么多得过这种病的人,你跟我说你治不了?”
陈医生不卑不亢,“情况不一样,那些人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可唐大小姐最重要的还是有心事郁结于胸,加之创伤后应激障碍,病情加重,我只是个军医,不是心理医生。”
“那该怎么办?你过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她救不了吗?”他伸手死死抵住跳动的太阳穴,声音一下软了下来,“这种病不会死人吧?”
“那倒不会,可是她每次碰见爆炸、开.枪都会犯病,如果是在危机关头,会很危险,你自己心里清楚,徽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又说道:“我和上海过来的医生聊了一下,现在最适合唐大小姐的方式就是让她接受心理治疗,但是华国,并没有这样的医生,我倒是知道一位在英国十分著名的心理医生,他并不怎么为外国人看病,而且也不会来华国。”
张若靖冷静下来,喉结滚动,“也就是说,唐皎需要出国接受治疗。”
“心理治疗的周期一般都挺长,我记得奥利维亚女士说可以为唐大小姐写推荐信,让她入名校读书,如果可以一边出国留学长见识,一边治病,那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他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别和唐皎的姆妈说,我先联系一下那位医生,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当然,如果那位医生拒绝,唐大小姐也没必要出国,以后只能让她少出门,尽量避免一切可以受刺激的地方。”
屋内,听完整个对话的唐皎茫然,若是以前的她,只要对她有利,她一定会去做的,要出国,必然毫不犹豫同意,她就是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可如今她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愿意。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再想,免得心绪起伏被进来的张若靖看出端倪
张若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刚冒出的胡茬扎着她的手心。
“怎么办啊小表妹,陈医生让你出国,我知道这对你来讲才是对的,但我舍不得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