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枝拿出手里的请柬:“看清楚了,姑奶奶是人家请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赶我出去?这园子是你家开的?”
顾止淮似是不信,夺过请柬,上面的确赫然写着宋寒枝的名字。顾止淮冷笑一声,随手将请柬扔进湖里,转过头:“现在你可以走了。”
宋寒枝:“……”
湖上的烟花尚自燃着。
今夜的烟花,似是着了魔,永远燃不住。宋寒枝呆站在那里,耳畔似有规律的烟花燃放声让她的心滞了滞,她不顾强光,抬起头,见湖面上渐行渐远的船只影影绰绰,似是在往东边而去。
湖东沿岸,立着鹤筱亭,此时烛火摇曳,歌舞不息,正是园里顶繁华的地方。
宋寒枝指了指那繁华之地:“那里可是有宴会?”
顾止淮沉了脸:“我叫你出去,你是听不见吗?”
“嘘!”宋寒枝迅速靠了过来。顾止淮以为她是要同自己动手,左手发力,便准备将宋寒枝甩出去,没想到宋寒枝身手灵活,一个翻身便躲了过去。下一刻,顾止淮便见宋寒枝将手覆了过来,恰好盖住意欲讲话的口,眼里闪烁着疑惑,眉间的朱砂在烟火下清晰可见:“不要讲话!”
宋寒枝的手很小,裹挟的寒意让顾止淮一时愣住,手里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不知为何,顾止淮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宋寒枝了。那时候,她蜷缩在庆云镇的一隅,凛寒的天里裹着身子,目光小心翼翼。而现在的宋寒枝,眼里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而那感觉,顾止淮很是熟悉。
是嗜血的感觉。
所以宋寒枝,这两年来,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宋寒枝仔细聆听了数息,随即拿下手,离了顾止淮数步。左右看了一番,皆是无人,便一把扯掉头上的发簪,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
“顾止淮,你带了多少人来?”宋寒枝说着,便将黑发束成高高的马尾。
“你要干……”顾止淮还没说完,便看见宋寒枝束好了发,一把解开腰带,扯掉身上松松垮垮的长裙,连带着手上的、耳朵上的首饰,齐齐扔在了地上,黑色的夜行衣显露出来,将宋寒枝的身子包裹得格外娇小。
“你听我说,你现在赶快派一支军队过去,撤掉鹤筱亭里外所有的人,守好赵静歌,她今晚有危险。”
目睹完脱衣全程的顾止淮又是一阵黑脸,这妮子想干嘛……
宋寒枝深吸一口气,道:“船上有贼人,我去去就来。”说完,便一个飞身跃到了栏杆上,轻巧的身影在栏上伫了会儿,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也不见。
落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顾止淮的衣摆,他望着湖面微微漾起的波纹,许久都未走动。
宋寒枝,你可当真让人感到惊喜。
第12章
烟花声里有古怪。
宋寒枝经过影门内的训练,早已能辨声识声,方才那烟花声里,明明夹着一段道上的人才能听得懂的密语。
好巧不巧,这么久以来,宋寒枝就爱和道上的人打交道。
影门十八卫,要求各个领域都要沾些皮毛,却各有各擅长的方向。正道是:术业有专攻。有的擅毒,有的精通暗器,还有的擅刀剑,独独宋寒枝的长处有些清奇。
她擅长各行各界的俚语和风俗。
乍一听起来,这似乎没什么用,而实际用起来,很明显,也的确是没什么用。宋寒枝这一长处,可以和道上的人扯扯嘴皮子,可以和退休的土匪头子促膝长谈、感叹人生,可也就仅仅限于此。人家一刀过来,宋寒枝还是要乖乖地拿出看家本领,什么擅长不擅长的,都是屁话。
刚才经顾止淮的打乱,她只隐隐地听出个大概,说什么火。药已准备就绪,船靠岸后便动手。看这样子,是狠赵静歌恨得辛苦,想要炸了那地方。
宋寒枝对自己的岗位还是很热爱的,更何况,这帮道上的人也忒没素质,楚都的姑娘们等今日等得都快打起来,你们倒好,说炸就炸,把辛辛苦苦的姑娘们放哪儿了?何况自己的几个姐姐还在这里,宋寒枝想着,倒也没犹豫,说跳就跳了。
至于水性,反正宋寒枝不会让自己淹死。
钻进水里的一瞬间,她只想大骂一句,谁这么不识时务,好好的大道不走,非要走水路!
四月的湖水很凉的好吗?
小时候的伙食没跟上,导致宋寒枝时常体虚。别看她平时耍起大刀来很是威风,若是碰见特殊的情况,那也是很要命的。
宋寒枝忍着寒意,宛若一条与湖水融为一体的小鱼,屏住呼吸,朝着那几艘小船,迅速游过去。
在船距岸不过一里之地时,宋寒枝终于是赶了上来,她扶住最后面一只船的船底,纵身越过船舷,轻飘飘地落在夹板上,上面的人均为发觉。
站在船上,宋寒枝才知道,这支船队,总共有三条船,最大的一艘行在最前面,看起来吃水很重,上面的人估计也最多。
掏出一块黑布,宋寒枝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确认了一下腰间别的短刀,宋寒枝便向船内走去。
“什么人在……”
开门大吉,刚刚掀开帘子,便有一男子拿着剑,候在门处。
宋寒枝手起刀落,那人的脖间鲜血喷洒,顿时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外面好像有动静。”宋寒枝擦了擦手上的血,听着声音,透过窗户瞧了瞧,里面大概有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