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何时停了, 月亮再度从云中探出一个头,黑发的女人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攥成拳——
又松开了。
她一点点转过身来,目光缓缓上移,直到与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对视。
也许是月光的缘故,男人的肤色非常苍白,但不像墙壁或白纸那般纯净。他的苍白是浑浊的,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死气,这使他周身弥漫着一股已亡人的阴郁。
而他皮肤上那些界限分明的伤痕依旧。
“好久不见,这些年来你过得如何?”
枝夕云淡风轻地开了口,目光中无一丝逃避。
她看着他的眼神,她在过去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那里面满是属于掠食者的渴望与狂热,炽热而克制,看得出来他想隐藏,却藏不住。
“……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的呢?”
良久,男人俯下身来,搭在她唇角的那只手动了动,抬起了她的下巴。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短,短到让枝夕甚至感到了空气的稀薄,她不动声色地稳了稳心神,坦然道:“当然是故人了。”
“‘故人’?”他咀嚼了一遍这个用词,突然轻笑道:“看来我连你的‘朋友’也算不上啊。”
说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丝轻叹,很是遗憾的模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毕竟七年前,你并不是把我当做朋友来看待的不是吗——”
“——荼毘。”
枝夕无畏地迎上他的目光,全身的肌肉却早已绷紧,她用余光观察着四周,但附近没有任何路人。
这样的情况,很不利。
“你在想什么?”
捏着她的下巴的手指用了几分力,迫得枝夕不得不把全部心神都投到眼前人身上来,他脸上还是戴着一层稀薄的笑意,只是未延伸至眼底:“让我猜猜,你是在想,这附近会不会有人来救你,对吗?”
“我的枝夕,可真是受欢迎呢。”
在察觉到女人因自己的想法被戳穿,而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紧张之后,荼毘突然笑了,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笑,他骤然转了话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七年前,你的身边就有着很多碍眼的小鬼……”
“——七年后,要找到一个你周围没有苍蝇的时候,也很不容易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
这二十多天来,枝夕在外露面的时间很少,她本就因荼毘能认出自己而感到错愕,现在听他这么说,越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测:他在一段时间之前,就在观察她了。
“我的东西弄丢了,我去找它……这难道很奇怪吗,”
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手猛地掐住了她脖颈,稍稍一用力,枝夕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听到面前人用一种全然陌生的语气说着接下来的话:“我的枝夕,演技可真是好啊,居然在那种情况下完完全全地骗过了我…这七年来,每当我回想起那一个月,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呢。”
“我以为你死了。”
男人的声音陡然又低了几分。
“我以为你死了——死在了七年前。”
“因为你曾经说过,你说过你活不久……你看,枝夕,即使这七年来我是这样憎恨着你,也记得你说过的每句话呢。”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急,到最后已全然疯狂,掐住她的那只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力道之大让枝夕眼前一片恍惚不能视物,她奋力地挣扎,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却都是徒劳——
男人突地松了手。
紧接着,她被箍入了一个怀抱。
“……我憎恨你,憎恨你骗我,憎恨你那样践踏我的一切,”
咚咚的心跳声如擂鼓,耳畔的声音却又轻又缓,仿佛在安抚她。
“但我也伤害过你,所以——”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传来。
枝夕被荼毘抱在怀里,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但下一刻,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向后扯去,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再定神已退到原地好几米开外。
爆豪胜己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以绝对的保护者姿态错身站在了她的身前。
“伤害过她的人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她面前?”
奶金发色青年的血管暴起,背脊随着剧烈的呼吸而高低震颤,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仿佛渗着血:“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们这帮渣滓,在老子的面前带走了她……”
“——你以为,老子会让你再得逞一次?!”
话音未落,他再度冲身向前,橙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