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招对我没用。”他摆着手拒绝,然后来回踱了几步,背着手,显然在想法子。
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帮我,于是笑眯眯地靠在墙上等他想。
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叫人发现,到了骊山就换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哪里会出什么差错。
就是有人知道也没什么,我的父皇是大唐的天子,父皇不舍得把我怎么样,旁的人就更不敢把我怎么样了。
“你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他捏着眉头,想发脾气又不知从何说起。
然后他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推我,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给你想办法,你先找个能换衣裳的地方,穿成这样成什么样子。”
“三哥,你快点,我在偏殿等你!”我丝毫不怀疑李恪糊弄我,赶他离开。
不一会儿,李恪拿了套普通士兵的衣裳回来。他顺手用力一抛,扔给我,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温柔的弧。
我拿着那衣裳比划,触摸到粗糙的布料材质,我好奇的翻了翻,却无从下手。
“我帮你穿!”低沉而好听的嗓音响起,他无奈地宠溺地接过我手中的衣袍,不算细的手指上下翻飞,有点笨拙,但好过我丝毫没有头绪的乱翻。
我习惯了别人的照顾,乖乖站着抬起胳膊任他把铠甲套在身上。
铠甲有些大,套在我身上有些像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但聊胜于无。
我挥了挥胳膊,笑容灿烂“三哥,你看我。”
而后恍然大悟,装模作样行了个军礼,嘻嘻笑言“参见吴王殿下。”
他又露出那种桀骜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温柔的人是错觉。
他道“别做怪。”说着,拉着我的袖子,一边走一边交代,“等会儿我把你安排在骑兵队里行走,就是在父皇的銮驾旁。你不许和旁人多说话,知道了吗!”
又来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只要有父皇在,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骑兵是我高阳公主假扮的,我大面上不被人抓住,就没有人敢说,‘嘿,你看你看,那是高阳公主’。他们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还有谄媚之人不动声色地讨好我。
我不耐烦地点点头,随意地拍着胸脯保证着“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快过去吧!”
之前远看只觉得队伍整齐,走近才感慨,不愧是大唐的精兵护卫,天子仪仗,果然气势恢弘。
我混在人群中,迎着高头大马,翻身一跃跨上马背。
因是随行,顶着并不算小的太阳一直等到吉时,一行车马才浩浩汤汤从玄武门出发。
我坐在马背上,护在父皇的銮驾旁,背脊挺得笔直,实在是太带劲了。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整齐划一的兵将。不自觉的,我昂了昂脑袋,感觉自己瞬间气势非凡。
正瞪着眼珠子乱转,就见一个穿着圆领文袍的青年男子骑着马停在父皇的銮驾旁说了几句,随后听见父皇畅快地大笑。
这是谁?
我侧目打量他,中等身材,面容清瘦,脸上浮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典型的文人姿态。
但他听父皇笑,也露出笑容来。
那笑声含着年轻人的豪爽与热情,像雁飞过时的低鸣,让他文弱的五官平添了几分光彩。
他似乎察觉到我看他,抬起头来看我。
四目相撞,我迅速地转过头,装做一直认真直视前方的样子。
心却如同擂鼓,扑通扑通像揣了只兔子似的,跳得厉害。
这一眼的结果就是,虽然队仗行过大半个长安,我却没有一丝丝的心情来看,更没有体会到坐在马上雄赳赳气昂昂的畅意,满脑子都是他爽快的笑。
真是该死!我心中懊恼。想伸手像平常一样扒一扒脑门,指尖触到坚硬的头盔,更是恼怒,原本觉得有意思的行程全都被那个人打乱了。
也不晓得是谁家的子弟,心里胡乱猜着,浑浑噩噩的到了骊山。
我兴致缺缺地溜挪回自己的大帐,竹沥正给那婢女卸首饰。
我把自己扔在半夏刚刚铺好的床上,瓮声瓮气,道“快给本宫把衣裳换了!”
那婢子急忙转身要出去,我瞅了她一眼,“别走了,以后叫细辛,就在本宫身边服侍。”
这算是对她今日假扮的我对嘉奖。
她一愣,然后喜极而泣,哭笑着抹了抹眼角,跪下谢恩“细辛谢殿下,以后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殿下,”
这都是小事,我指了半夏,“细辛你来教。”
然后喝了口白术递过来的茶,用湿帕子捂着脸,瘫在床上使唤“去端点面来,骑马骑地本宫都要散了。”
大家都是刚刚安顿,哪里有什么人生火煮饭,只怕厨娘的灶台都没搭好。
“奴婢去看看!”
细辛急着表现,主动去灶上传话。
白术欲言又止。
我看着这个有些胆小的姑娘,揭下脸上敷着的帕子递给她,安抚说“你不必担心,做本宫的丫头没两下子怎么行。”
白术顺手接过去,重新换了凉的给我,闻言点头“是奴婢想左了。”
却也不是她想左,谁也没想到我指个贴身丫鬟这么随意。
但话说回来,虽然这宫里的龌龊事不少,但对帝姬下手的倒也还稀奇。一个是帝姬没有继承权,长大长不大都无所谓。再一个是我是太宗最宠爱的公主,不出意外也是下一任皇帝最喜欢的长公主,不会有人不长眼睛想害我的。何况,公主虽然没有继承权,但在皇权的更迭中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