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生们跑到教室门口看到讲台上怒气冲冲的牛老师与讲台下一脸肃然的同学们时,每一个都几乎吓呆了,牛老师招呼他们一个个到讲台前“受死”,他们就只好硬着头皮排队上前。男生们的后脑勺与牛老师厚厚的手掌相撞击的时候,会发出清脆响亮的一声“啪”,听着都让人颤抖。
当时,牛老师生气仅仅是因为嫌他们吃饭太慢了,还以为他们结伴迟到是因为在路上相遇后打打闹闹耽误了时间,而并未知道他们趁着中午时间出去打游戏。但很快,她便得知了其中缘由,气得肺都要炸了。
在一场“腥风血雨”之后,这拨专挑中午打游戏的男生收敛了许多,他们要么分批做任务,要么前后脚进教室,将此事掩盖得颇具技巧。但他们还是会尽量争取同玩,因为他们玩的这类游戏在很多情况下是需要依靠团队合作的,缺一人都不行。大部分团队都有“头儿”,专门负责分配任务或者装备,甚至还要给队里的每个人进行考勤,纪律比上班族还严明。陆飞所属的那个团队的头儿是身处f班的鲍瘦猴。
其实,早在小学期间,陆飞就和鲍瘦猴厮混在一起了。
鲍瘦猴是个本地的孩子,陆飞从外地转学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同桌就是他。那次,陆飞参与打劫小小年纪的夏子实,也是由鲍瘦猴起的意。那个被夏子实的鼻涕袭击了手掌心的人正是鲍瘦猴。身处f班的鲍瘦猴显然是个学习很差劲的男生,长相滑稽,说起话来也很滑稽,常常用方言骂人,学着大人说些污言秽语,但真正的坏事却也没做过几件。而他唯一做得比较成功的事就是当上了这个游戏里的“头儿”。
一天,鲍瘦猴通知“团队”里的所有成员中午要下副本(合作打怪),务必全部到齐。与此同时,a班的牛老师也通知同学们今天中午提前讲题,吃饭要务必保证速度。
在这种两难的情况下,陆飞迟迟下不了决定,但眼见着同在a班的几个伙伴们纷纷宣告“听牛老师的话”,他便有了主意:既然如此,那我就选择“听鲍瘦猴的话”吧,即便缺了人打不了怪,只要自己不缺席就仁至义尽了。更何况大家都准时出现在牛老师面前了,自己的缺席就不那么容易被联想到“游戏”这一禁忌了。
对陆飞而言:游戏任务也并非不做不可,但兄弟的忙是一定要帮的;牛老师的威严也并非不可怕,只不过至多也就是扇扇后脑勺、敲敲天灵盖而已,疼一阵,辣一阵,便过去了。
但是,为了到时候不至于请家长,陆飞还是决定先要编一个谎言以备后患。他思前想后,觉得能帮他,肯帮他,敢帮他的,就只有夏语墨了。
但他不知该怎么对夏语墨开口说出这样的请求,以至于他一整个上午都时不时心虚地朝夏语墨望两眼。每次,都见到她静静地倚着椅背,抬头看老师讲题,微翘的鼻头和澄澈的眼睛在窗口的光亮里似乎拢了一层雾,大概是因为嫌刘海挡住了眼睛的缘故,她将水笔的笔帽斜斜地别住了刘海,露出了白皙光洁的额头,几丝细碎轻软的头发在光线里漂浮着……
直到被牛老师的粉笔击中脑门,陆飞才在全班同学的哄笑声中醒了过来。
临吃饭,陆飞终于下定决心找到了夏语墨。
那时,高卷卷正挽着夏语墨的胳膊,邀她一起去吃饭,陆飞急于说出请求,便朝着高卷卷扬了扬脑袋,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走开一下,我有话对夏语墨说。”
他这番不走心的话,在高卷卷听来恰似告白的前兆。
高卷卷毫不避讳地扯着陆飞的袖子,涨红了脸,满含醋意地问他:“你……你……不会是要对墨墨表白吧!”
陆飞听了这话,心跳陡然间变快了,自己明明不是要表白,却被高卷卷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情急之下甩开了高卷卷的手,朝后退了一大步,将胳膊在胸前招架成了一个“x”,拧着眉头为自己辩解:“表什么白哇,我是要请她帮我个忙。”语气极为委屈。
“什么忙?我来帮你!”高卷卷立刻乐开了花,喜形于色的她朝陆飞跨了一大步。
陆飞又猛地后退一步:“这个忙……我看只有夏语墨肯帮我,你们这些女孩……动不动就要哭,我怕你受不了。”
言下之意,他仍是没把夏语墨当女孩看。但说者与听者都没有察觉到其中有什么不对。
高卷卷既不服气又很好奇,问他:“谁说我们动不动要哭啦?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忙我帮不成?”
陆飞见她执意要问,便不再避讳了,脸朝着夏语墨,直言道:“夏语墨……嗯……今天中午替我撒个谎呗。”
在旁等了半天的夏语墨心早已悬到了半空,不用陆飞说,她都知道这不会是桩容易的差事。更让她自己感到无奈的是,心底似乎早就做好了帮这个忙的准备。
“什么,你说吧。”夏语墨说话一向简洁,心里的千言万语到嘴边通常也只会凝成一句两句。
“今天中午我有事……可能晚些回教室,要是……老牛问起来,你就替我告诉她今天上午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连拉了三次,中午回家吃饭肯定还得拉。”他把话越说越顺畅。
两个女生不禁皱眉头笑了起来,觉得什么“拉不拉”的听上去太粗鲁了。
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