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爷爷把夏语墨背到校门口的时候,陆飞已经守在了那里。他躲在校门外的一棵树后头,好叫校门口执勤的老师看不见他。
陆飞见祖孙三人出现了,就从树后头露出了脸来。
他们像是约好了似的,完成了“交接仪式”。陆飞搀住夏语墨的胳膊,带着她朝教室走去。
这并不温暖的早晨,陆飞已经迫不及待地穿上了短袖,麦色的手臂被雪白的t恤衬得更黑了。他臂膀上的热量隔着夏语墨的校服衬衫渗进来,就像是一台全天候自动供热的取暖机。
不知为什么,这一天的陆飞似乎要比往常少了很多话,一路上他只顾搀着夏语墨,什么都没有说。偶尔,夏语墨侧过脸去瞧向他的脸,他会立刻眨一眨眼睛微微低下脑袋去,像是时刻戒备着的样子。从侧面看陆飞的脸,要比正面看更英气一些,人们都说对男人而言最重要的五官就是鼻子,许多女孩凭一眼就觉得陆飞好看大约就是因为这挺拔利落的鼻子吧。夏语墨看惯了小时候“迷你版”陆飞缩成一团的模样,乍一听别人说起陆飞“帅”,就要对说这话之人的审美嗤之以鼻,不过她几次仔细瞧过“长开了”的陆飞的脸后,也渐渐可以理解并认同大众的审美了。
直到今天,陆飞的侧脸近在咫尺,对夏语墨而言已经不该用“认同大众的审美”去应付了,她听见了心里清清楚楚的鼓声,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最帅气的脸了吧。
陆飞觉察到夏语墨时不时盯着自己的脸看,他干脆也侧过脸去瞧她,问一句:“干嘛?你看什么?”
夏语墨忙收回目光,垂眼看着脚下的楼梯。
“对了,一会儿还给你作文本。”夏语墨的这一句“对了”其实早已经思忖已久。
陆飞一听到“作文本”,神色又立即尴尬起来了,他语气里略有些烦躁:“咳,好好的干什么要去我的作文本呢?这下脸丢大了。”
没想到这看似潇洒倜傥无拘无束的男生,竟然可以让一本作文本成为软肋。但夏语墨已经顾不上陆飞那因为作文本而尴尬所制造的幽默效果,此刻的她经过昨天一晚上凉风的作用,郁结在心头的热气已转移到了脑袋之中,连耳根都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
她鼓足了勇气,将被陆飞搀住的那条胳膊从陆飞手中抽出来,搭上了他高高的肩头。
夏语墨这样一个怪异的举动,让陆飞又惊又疑,他似是条件反射一般立刻佝偻了一点背,好让身旁的女孩不显得那么吃力,与此同时,他连自己都来不及察觉,两颊早已经热热地烧了起来。
其实夏语墨这样一个动作,只为挡住自己羞红的脸罢了。
“喂,”夏语墨叫着陆飞,像是矮小的黑社会老大与高大的小喽喽之间在对话,“你把头低下来一点。”
“啊?”陆飞烧红了脸,照着夏语墨的吩咐压低了脑袋,“你……你不会是要亲我吧?”
夏语墨看着他一脸的诚恳和惊诧,忍不住偷偷觉得好笑,一笑之间,刚才鼓足的勇气就烟消云散了,她缓缓松了一口气,调皮地想不妨先逗逗他。
“陆飞……我特别想成为推荐生,要不然,你去跟老师说说吧,处罚你一个成不成?”夏语墨故作真诚地眨着眼睛,实际上那演技十分拙劣,却瞒过了此刻烧坏了脑袋的陆飞。
陆飞换了一种惊讶姿态,他上下打量夏语墨,很快给了答案:“好!我一会儿就去跟她说!”
夏语墨原本想着还要继续发挥几个回合,却没想到得到了如此爽快又肯定的答案,她瞧着那果敢坚毅的脸,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再也不愿出招逗他了。
“算了啦。我是开玩笑的,你怎么那么傻呢?”
“傻什么?”陆飞全然不把夏语墨的请求当作玩笑,他一脸严肃,“夏语墨,我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老张说不定只需要一个名额呢,咱两何必都死在这件事上呢?”
“傻瓜,我爷爷说,错了就是错了,有什么可投机取巧的。”在他的情绪感染之下,夏语墨也不由地变严肃了。
“咳,”陆飞思索了片刻,懊恼地挠挠头,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算啦,算啦,咱俩还是‘同归于尽’吧!”
“咦?”
“别便宜了黄泽那小子。”陆飞没来由地恼了起来。
“咦??”
“咦什么,他不也是推荐生?到时候你和他一块儿去推荐考,一块儿上重点学校,我倒还成了月老呢!”
“就因为这个,你就不许我上那所重点高中?”
“你……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开玩笑的吗……”
“喔……原来一个黄泽就可以叫你对我这么‘不仁不义’?”
“对,就是这样喽!”
“喔——那‘夏语墨我爱你’加六个感叹号都是黄泽写的啰?”
“你觉得是就是了。”
眨眼,两人已经到了教室,各自分开了。
脸依旧都烫,情绪却这样不讲道理地起伏翻转着。
最后的对话像是各自端了一把机关枪相互扫射似的,谁都没有发现说话间各自的智商都已经掉到了最低点。
一个为显然不值得置气的话题悄悄生着气,一个被对方的小性子激起了勇气,把平日极力掩饰的释放了出来。
但因为智商陡然降低的关系,谁也没有发现对话之中的不妥。
回到自己座位上后,里掏出了陆飞的作文本,朝着陆飞的方向飞了过去,本子准确无误地比陆飞先一步落到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