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活结束得仓促,夏语墨虽然“如愿”失去了推荐生的资格,但即便白白再熬一个月去参加常规中考,也好像也是一晃神就过去了。于是,毕业、散伙、打电话听机械音报成绩都一一完成了走过场的形式,剩下最长最长的还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暑假。
夏语墨烂透的发挥使她与重点高中失之交臂,但起码进了一所口碑不赖的普通高中。而高卷卷考进了一所三流高中,他爸爸半个暑假都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原本应该是一起撒欢的暑假,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寂寞得可以听见回声的假期。
夏语墨时不时地将手机拿出来翻了又翻,躺在收件箱里的那24条从陆飞指尖递出来的短信越看越是诡异,它们就好像是来自上个世纪的问候。外加夏语墨为了节约空间而清空了发件箱,她根本记不起自己最后写了些什么给对方。于是,那24条短信更是孤单得仿佛从远年穿越而来。
偶然间,她从其中一条里收获了一点与现实空间沾边儿的事——“我的cd机给猴子借去了,我明天问他讨回来。”
夏语墨记得自己上一回见鲍瘦猴大概是在六一节那天了,而现在已是夏末,原来,鲍瘦猴已经从她的意识里消失了两个月了。她想要去把那台cd机要来,却既不知道鲍瘦猴家住哪里,也不知道他家是否已装了电话,号码是多少。
但她心里这一股有关cd机的执念,越来越不容被忽视,似乎使劲地往心底深处扎根,又往高处发了芽。她再也坐不住,绞尽了脑汁想办法联系鲍瘦猴。她打电话给分班前的班主任以及分班后的代班主任,可是一个已转交了资料,一个又把资料放在学校,谁都帮不到夏语墨。其实,向鲍瘦猴的舅妈——牛老师去打听是最靠谱的,但夏语墨试尽所有办法也不敢用这一招。夏语墨突然又记起了卫生老师乔老师,她手边有全校学生的联系方式,于是便又辗转要到了乔老师的电话,打去,是一位中年妇女接的,她说乔老师出国留学去了。
挂了电话,夏语墨的思绪竟从cd机上转移了一部分到乔老师身上。她记起六一节那天乔老师搂着她说的“犹豫着要不要下决定”的事,一定是指出国留学这件事吧。
出国?夏语墨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不过乔老师终于做出了决定,这桩事是再好不过的了。夏语墨偶尔憧憬长大,觉得长大后一定可以勇敢承受和决定,就像28岁的乔老师这样。
在有意无意地寻找鲍瘦猴的过程里,夏天的尾巴也溜走了。童年、少年时光里的玩伴,消失的消失,被“囚禁”的“囚禁”,一瞬间似乎只剩下了夏语墨,世界清静得可怕。
一眨眼,夏语墨已经坐在了高中的课堂里。
从进入高中开始,夏语墨每天都要坐公车上下学,从公车站到学校还要走一段距离。那是一段很美的林荫小道,新同学们总会骑着车从夏语墨身边掠过,他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着,极尽本事去招摇。日子久了,冷不丁地会有男生骑着车冲上人行道,朝夏语墨手里塞一盒酸奶或几块巧克力,坦率地对夏语墨展开追求。
高中时的夏语墨仍像初中一样打扮自己,总是穿着蓝色校服,发型也低调,若不是长得好看,新潮的同学们一定要笑她土气。“长得好看”似乎是一块万能盾牌,遮挡了大部分的遗憾。况且,高中里的男孩,从来不会觉得认真穿校服的女孩有多土气,也觉不出身着时髦衣衫的姑娘有多洋气。
这些萦绕在夏语墨身周的男生长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夏语墨尚且与他们不熟,他们却要擅自用各种方式拉近距离。不过在夏语墨眼里,这些男生除了总叫她不安之外,还总会不经意触动她心里莫名的笑点——他们表现得如此幼稚也就罢了,光是这份“幼稚”,谁又能比得过陆飞呢?
所以,显然没有人能比得过陆飞。
夏语墨一一推挡的追求却叫同桌邱慕晶非常羡慕极。邱慕晶总是恨铁不成钢地提点夏语墨——体育课后免费赠送的饮料,义务载人的单车后座,寒冬里的关东煮,麦当劳的新款玩具……都是不要白不要的啊。
邱慕晶是夏语墨高中三年里的唯一同桌,高卷卷从夏语墨的生命里淡出的时候,邱慕晶就强势闯入了。邱慕晶长得圆润可爱,一笑就要同时露出一对虎牙和一对酒窝。她和高卷卷一样,天生一头卷发,只不过与高卷卷油亮的卷发相比,邱慕晶的卷发干枯毛糙,沿着高高的发际线卷出了高调姿态,远看像是刚经受了轻微电击。虽然这使她看起来一点也不优雅,但还是给她的可爱添上了一笔。最令她不爽的是,在高中那会儿她爆痘严重,总是被男生指来指去地嘲笑。她不知吃了多少药,涂了多少药膏,但“青春痘”这东西向来矫情,怎么也不肯从邱慕晶圆圆的脸上退场。所以比起男生们的殷勤,邱慕晶更羡慕的是夏语墨光滑的脸。夏语墨几乎从来没有冒过痘痘,嘴角也很少长热疮,邱慕晶为此总说老天偏心。老天或许真的会偏心,但把偏心用在这细枝末节里未免会把心都操碎。其实,脸上没有起什么波澜,身体总要有些付出,可是邱慕晶看不到夏语墨大冬天里冰凉的手脚,看不到她红肿的指关节,甚至看不到她乌青的指甲盖。
虽然满脸长着青春痘的邱慕晶与夏语墨站在一起时,总被衬得很滑稽,但为人低调的夏语墨除了长相太好看之外其它方面都显得无害,邱慕晶便认定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