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儿子女儿,我也有女儿!他死了是他的事,我还活着,我还要养家!”叔叔说得歇斯底里。奶奶伸手推动着他庞大的身躯,一边骂他一边赶他走,但是叔叔几乎没有被推动一丝一毫。
再接下去的那点时间里,夏语墨和夏子实又听到了关于“拆迁”、“房产”、“户口”、“钱”等等的字眼,他们再天真也已明白——一切总归都是和钱有关啊。
“再说,这两姐弟的外公外婆呢?他们没死吧?他们可两手一摊划清界限,也就你脑子有病吧?为什么要把两个扫把星揽到自己身上来?”叔叔几近丧心病狂地借着酒疯撒泼。
玻璃窗后的夏语墨浑身上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双手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陷进了掌心。
奶奶嘴里叽里呱啦地骂着什么,但对叔叔都无济于事,只像是在演一部没什么观众的哑剧。
突然,爷爷将厚厚的手掌重重砸在了木桌上,又指着叔叔的鼻子吼道:“畜生,给我滚!”
小小的庭院里顿时安静了几秒,仿佛只留下爷爷那一句的余音。
夏子实站在夏伶俐的身旁,他感到她圆圆的小小的身躯在不停地颤抖,而自己呢,胸中早已经烧作一团。
叔叔一下子从长板凳上跃起,肥大的身躯无意间将奶奶撞到了地上,夏子实和夏语墨不约而同地奔了出去。
忽然,庭院的木门被人撞开了,原来屋外早已经围了乌泱泱一堆人,听到情势不对,就不由分说地冲了进来。
姐弟两将奶奶扶到了一旁。
左邻右舍的叔叔爷爷们纷纷上前来劝和,他们都以为凭着众人三言两语的劝说就可以平息这事,却没想到夏老爷子这儿子没羞没臊,看热闹的越多,嗓门越发大,裹着满身酒气冲着门口的邻居嚷着要“评理”,大家又是给出左一句右一句中肯的劝说,倒惹得他骂起了脏话。
突然,有一个影子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朝叔叔走去,“嗖——”一拳击砸在了叔叔的正脸上,将他打得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那人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个子高高的,昏暗的灯光下,脸上的皮肤和从白衬衫袖管里露出来的皮肤黑得发亮。
他右手还提着一个果篮。
啊,夏语墨和夏子实都记起来——他是陆飞的爸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