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看你醒了,我真的很开心。”
他温柔地笑了笑,偏了偏头看着我,说:“真的吗?”
他说:“布笙,你坐我身边好吗,我不想你离我这么远。”
他拍了拍他的床边。
我坐了过去。
他又说:“听说已经过去了四年,真快啊。”
他顿了顿,这才说:“我却感觉一切都好像还在昨天一样,你……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我哭着说,“我大学都快毕业了。以前,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
我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温柔地看着我。
等我说完了,他也不置可否,然后问我:“你和俞觉悟,最后好了吗?”
我停了停,这才说:“没有。”
我低着头,声音也是低低的:“我啊,一直是好好学习着,而且你不知道啊,俞觉悟是姜介的亲弟弟,我们的差别,完全就是天壤之别,高攀不起。”
“是吗?”他的声音很淡,“但我当时觉得他应该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吗,我给他发了短信,说我绑架了你,要杀了你帮我妈妈报仇,他想都不想就来了。那天,我们在你家阳台上,你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别说了。”我抬起头看着他,“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咱们别说了。你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早点儿康复起来。我还等着和你一起打网球。”
他摇了摇头,连喘了几口气,这才说:“他对我说,有什么事冲他来,别伤害布笙。我看他对你这么情深,我太嫉妒了,我也想这么说,可是等我想这么说的时候,我却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怎么就成了你亲哥哥呢?我为什么要是你哥哥呢?”
他对我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我,他的手冰凉、瘦弱,好像轻易就能折断的水晶。
他用力地挣扎说了一句话:“布笙,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如果不是我妈妈,如果不是我和你有血缘关系,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心里划过一丝不妙。
我死死盯着他,我说:“君君,君君,你不要这么激动,我帮你叫医生。”他的脸上,泛起了一整片可怕的潮红。
他拼命抓紧了我的手,眼睛恳求地看着我:“你说啊,你怕什么?”
我用力地点着头,我说:“是,是是,我是喜欢你。你知道吗,大家都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你那么好,我只是习惯了被你宠着而已,别说了好不好,我帮你叫医生。”
我提高了声音,带着哭腔:“医生,医生快来啊。”
果然,一直在外面偷听的张阿姨顿时撞开了门,她惊慌失措地跑来:“君君,你怎么了?你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她用力撞开了我,把我撞倒在地,眼里满是恨意:“你这个祸害,都是你害的,你害了我不够,还害我儿子。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一边哭,一边拼命摇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孙行君在这时大喘起气来,好半天才说:“妈,妈,别怪她,我知道我不行了。”
“君君。”张阿姨紧紧地抓住了他,“别说傻话,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咱们去美国,去英国,那么多的国家,怎么可能不让你健健康康起来呢,你不要吓妈妈。”
他的目光却透着少有的清醒,直直地落在了我身上,他说:“布笙,布笙,布笙,喜欢你,真的让我很高兴。”
他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
之后,他再也没有开口说出话来,直到一张白布蒙上了他的脸。
他整个人看起来那么安详,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可是我心里清楚地知道,他以后都不会存在于我的世界里了。
不会有人傻乎乎地对我说自己要去拯救世界,也不会有人每天放学陪着我回家风雨无阻,不会有人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打回去,也不会有人怕我身边的其他朋友学坏带坏了我,所以自己就像个小老头儿一样,赶走了别人。
他占有欲那么强,偏偏还特别骄傲,以至于到最后,要用偏激到极致的办法来证明自己,自己的一场爱意。
可是,他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自己的生命里,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人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失去了一样,我整个人,已经失去他了。
我没有参加孙行君的葬礼,事实上张阿姨和我爸也不愿意让我去,他们没对我千刀万剐,已经是对我手下留情了。
那天我精神恍惚了很久,看着孙行君被送去了殡仪馆,天光大亮,这才浑浑噩噩地打了一辆车回酒店。我敲开了俞觉悟的房门,结果,看到小齐穿着睡衣过来给我开门。
她带着一脸胜利者的笑容看着我,我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她,没有给她耳光,也没有捂着脸哭着转身离开。我只是用力推开她,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找到了俞觉悟,果然,他衣冠整洁地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份……早餐……
他看着我,说:“布笙,你还知道回来,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我打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