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云雾散尽,两人来到高崖前,并肩而立,面朝南屏山下的洪湖。
“不是打算走遍神州大地的山河吗?改变主意了?”
陈星意识到,也许是因为今天来南屏山,令项述忽有所感,才想起了在船上时,说过的话。
“忘了,”陈星笑道,“对,你提醒我来着。”
陈星没事时偶尔会算下时间,剩下两年了,前路比他计划的更难走,所花的时间也更长,乃至他已快没了别的念想,能解决尸亥就已谢天谢地了,估计到时已没空游山玩水,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住段时间,是以被问到时,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但这点不合理,马上就引起了项述的怀疑,令他疑惑地端详陈星。陈星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不自然地别过目光,反问道:“你呢?想回北方?”
项述在高崖前长身而立,漫不经心地说:“想行万里路,你走得动?”
陈星笑了起来,说:“所以呢?你愿意陪我?只怕路上又要挨你的骂。”
云雾再次温柔地掩来,弥漫过高崖,项述在那雾里说了句:“可以。”便转身离去,走向山顶。陈星惊了,我听见了什么?
“啊?”陈星道,“你刚才说什么?项述,等等我!”
陈星连忙转身,却险些一脚踏空,项述早有预料,在雾气里看也不看,抓住了陈星的手。陈星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差点又摔跤了,山路陡峭,在这里滑一下得顺坡滚下去。
项述打量陈星,说道:“不跟着你,只怕你连长江都过不去。”
陈星讪讪一笑。
到得南屏山侧峰高处,七星坛屹立于半山腰高台上,现出全貌,阳光再度洒了下来,肖山正在树下与谢道韫喂一只松鼠,冯千钧牵着顾青的手,两人在旁看着。
七星坛曾是诸葛亮借东风的道场,赤壁之战后,晋人为凭吊那场旷古绝今的大战,运来砖石,重新修葺了台面。而待得衣冠南渡,已很少人来过了。
谢安手持折扇,站在七星坛侧,与冯千钧随kǒu_jiāo谈,不禁道:“今岁我便朝陛下提过几次,希望他能到此地来走一趟。”
冯千钧说:“要爬上这山,估计那秃头得累得够呛了。”
谢安笑道:“若有所获,还是值得的。”
项述上来时听了这话,自然清楚谢安言下之意,乃是想给司马曜以及晋廷众臣信心,便接了话头,朝冯千钧解释道:“以少胜多的战役,自古算来,唯有四战。巨鹿、官渡、赤壁、夷陵。此乃其一。”
巨鹿之战中,项羽破釜沉舟,大败秦军。官渡之战曹操两万兵马,杀得袁绍三十万大军丢盔弃甲。赤壁则不必说了,三国时代的最后一场大战,则是陆逊火烧蜀军连营。这历史上的四场大战,俱以少胜多,堪称主帅的巅峰之役,四名统帅项羽、曹操、周瑜、陆逊亦就此一战成名,千古流芳。
“记得江东霸王项羽,仿佛还是护法武神的先祖。”谢安笑道。
项述没有回答,望向七星坛,再顺着七星坛的遗迹,眺望山前峭壁。陈星十分意外,项述居然对汉人的历史如此了解,想必是学习兵法时认真读过。
“四场大战中,”项述答道,“其中有三场,主场在江东。参战兵员,也俱是江东子弟。”
“不错,”谢安点头,说道,“气运也好,人才也罢,江东自古以来,就从未屈服过。武神,你可知道,满朝文武中,除了我谢安石,你是唯一一个在陛下面前说‘也不是不能打’的人?”
闻言陈星方知谢安背负着怎么样的压力,不过想也知道,苻坚那边号称五十万大军,江东子弟则不足七万,晋廷上下对谢安的想法,一定是觉得他疯了。哪怕再出现赤壁之战的奇迹,对苻坚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毕竟若从淝水进攻南下,压根无法借助天时地利,如何败敌?
项述说:“但凡这几场大战,都留下了不少典故,供你们汉人津津乐道。谢安你不妨好好准备,说不定来日淝水一战,也能留几句书典。”
谢安莞尔道:“武神,你是否有兴趣……”
“没有兴趣,”项述说,“我不会替你们带兵,打我自己的族人,最多只能做到两不相帮。”
谢安等的就是这句,马上道:“那真是承情了,护法武神。”接着马上朝陈星拱了下手。
陈星尚不知项述随口一句,意味着什么。
只因项述虽有汉人血统,却终究在敕勒川长大,对自己的身份认同亦是铁勒人,若两族开战,曾经的大单于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之所以会有这句承诺,自然也是因为陈星了。
“休息够了?起来看看。”项述说。
陈星起身,在七星坛前转了一圈,又站到七星坛中央,思考当年孔明借东风时,足足一百七十三年了,高崖上长满了青苔,往事已再无痕迹。
七星坛面朝长江,隔江与洪湖遥遥相望,三山若龙,于背后蜿蜒而过,大江如千里一剑,洪湖若巨大法阵,当真是天地灵气汇聚之地。
“这里确实是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