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贬官至闽南,至今未归。
婢子阿茉见女郎收了笔,踌躇了一番,走进里间轻声道,“女郎,顾家三郎又上门来求见了,夫人仍是不准他进来。顾三郎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御蝉整理经卷的手一顿,冷声道,“你去跟他说,让他回去吧,我是不会再见他的。”
阿茉打量女郎神色,见其面上一片淡然,看来是真的不打算见了,便应了出去。
御蝉将经卷一卷卷地理好,这是他第几次跑出家门来找自己,御蝉已经记不得了。
顾家是四年前到的扬州,顾家三郎顾元修,年纪和哥哥相仿,二人脾气相投,不多时就成了称兄道弟的挚友。这之后,顾三郎常来家里找哥哥,自然而然的遇见了好友的妹妹,林御蝉。
随后的事情顺理成章的展开了,顾家三郎对林御蝉一见钟情,一心求娶御蝉为妻。顾家是新贵,家世不及林家许多,但林澄洲着实相中了顾三郎,夸赞他“仪表非凡,进退有度,行动举止自有贵气,实是少年英才”。
双方皆有婚配之意,只因彼时御蝉还年幼,林家舍不得女儿早嫁,只等御蝉及笄后再定亲。
幸而林家舍不得女儿。林澄洲被贬后,顾家就逐渐退了后,先是顾家夫人和女郎们再不登门,之后便有了传闻,顾家替顾三郎相中了会稽大族刘氏女。
此事一出,娘亲忙着安慰自己,背地里却是生了大气,流了哥跑去质问顾元修,顾元修挨了好一顿拳头,却一下不还手,只道自己绝不会娶刘氏女,求哥哥帮忙,见御蝉一面。
婚姻之事,乃结秦晋之好。顾家凉薄,光有他顾三郎一人愿娶御蝉又有何用。
这顾三郎,如今依旧一有法子就逃出府来寻自己。
可是事已至此,再多的挣扎也是徒劳。爹爹和娘亲不会同意二人之事,就是自己的心性使然,也绝不会再去见他,倒是一刀两断,各自安生的好。
御蝉不再多想,起身唤了阿洛进来倒水洗手。
阿洛端着铜盆进屋,问道,“今日这雨怕是停不了了,出门容易湿了鞋袜,沾上湿气。女郎晚上可还要去夫人那里用饭?若是不去了,我跟夫人那边知会一声。”
御蝉起身想了想,“还是去娘亲那吧,一块吃着热闹些。下雨倒也无妨,之前备下的那套斗笠蓑衣,还有木屐呢,你找出来,我还不曾穿过呢,今晚正好穿去给娘亲还有獾奴瞧瞧新鲜。”
阿茉应了,“都收着呢,我这给女郎找出来。”
一边婢子阿洛端了水进来,御蝉净去手上墨味,待东西都找出,脱下绣鞋踩上木屐,自个披好蓑衣,带上斗笠,转身问道,“你俩看看,可还行?”
阿洛笑嘻嘻点头,“女郎就这样过去吧,实在是好看又有趣呢。以后下雨天,也这么穿才好。”
“好呀,这就过去吧,看娘亲和獾奴怎么说?”阿茉包好绣鞋,和阿洛两人打伞,同御蝉一块往悟竹堂去了。
到了悟竹堂,娘亲杨曼正在跟仆妇吩咐家务事,见御蝉进来,便让仆妇们退下。
御蝉转了圈身,笑着问娘亲道,“娘亲,今天这身可还好?”
杨曼起身走近御蝉身边,瞧着女儿神色与平日无异,想来并未被方才顾三郎的事情所扰,便丝毫不提,只笑道,“今日这打扮有趣,该请个先生,让你立在池子边上画下来。”
幼弟林御徹本在稍间的榻上看书,一听姐姐来了,立马窜溜下地,未着鞋履,迈着肉乎的小短腿跑了出来。身后奶娘婢女们唤着“二郎慢些跑”,赶忙追出来,抱着给御徹穿好鞋袜,才有放他下地。
御徹穿戴好,马上跑到御蝉身边,转着圈看御蝉的打扮,“姐姐今天穿的真有趣,姐姐何时买的这些,我怎从来不曾见过?”
“是哥哥以前买来给我的,放了有些时日了,今个倒是想了起来,正和这样的天气。”
又见御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怎么獾奴也想要?”
御徹当真是羡慕不已,眼睛都看的发直,连忙点头,扑到娘亲怀里撒娇讨要,“娘亲,哥哥好坏,只给姐姐,不给獾奴买。我也想要一身这样的衣服,穿来和姐姐一块玩。”
杨曼抱起御徹,“你还年幼,穿上木屐要是走不稳,可是要摔跤的。”
御徹撒娇不依,摇着娘亲手臂,“不会的,獾奴一定好好走路,不会摔着的。”
御蝉看幼弟着实是喜欢的紧,帮腔道,“娘亲,这身东西也不长常,獾奴不过图个新鲜。到时候让奶娘跟紧些,只在院子里平稳空地处走走也无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