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阵喧哗,服务员迎进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秦景抬头一看,正是那夜里见过的郭东。他穿着一身西装,油光满面,大老远向唐小洁招呼:“小洁,哥哥来晚了。”
秦景眉头一皱,这人脸皮够厚的,背地里使阴招逼迫小洁,明面上还叫得亲热,这种人一看就是经年做奸商的老油条。
小洁站起来迎到包间门口,堂哥堂嫂回头望了唐伯一眼,只是起身,却没有出屋。郭东也不见外,大笑着走进包间,故作惊讶道:“这不是唐老伯吗?有日子没见身子骨还好吧。”
唐精益以前做镇官的时候,对郭东这种老鼠盗洞一般走私货的小贩,可没少整治。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鼻子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堂嫂笑着招呼:“郭大哥红光满面,听说在街口新开了一家山货店,一手从赶山客那边收货,一手卖到城里。这买卖不小哦。”
郭东大马金刀的坐下,得意道:“赚不赚到不好说,帮着乡亲们周转货物,也是为了大家方便嘛。”
唐伯看不惯他的神态,铁着张脸道:“既然赚钱就该多做些好事,少惹麻烦。别搞那些邪门歪道。”
郭东笑笑,并不理他,转身对唐小洁说道:“小洁,考虑的怎么样了。咱们固然是从小的感情,可哥哥实在抽不出精力在这茶馆上,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小洁开口刚要说话,却听唐伯把杯子重重一摔:“当年两家签订合约时我是见证人,可没说过有朝一日要赶人走。地皮是你们郭家的没错,可想当初建这家茶馆,我们唐家也没少出力。”
郭东将身子往太师椅上一靠,玩味的捏着杯子:“唐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做事都是要讲合同,讲规矩的。这块地是我们郭家的,那就得我郭东说了算。茶馆要开也可以,把我的那部分股份,连这块地一起买过去,放心我绝不会漫天要价。”
唐小洁没料到他一开口就把话说死,眼中露出绝望,自己维持生计都困难,要买下这块地,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堂嫂冷笑接过话头:“郭大哥你不用把话说死,我们在公家做事的人都知道。这种烂账若讲不清,最后还不是得镇官出来主持,大家何必闹得那么僵。”
“我家老爷子在镇上做了那么久,也怕自己拎不清现在的制度,就约了专管税务的赵专员,等下他过来聊聊这事情,咱们也就通透了。”
像郭东开的这种山货店,平时没少夹带禁售的私货,店内账目也是不清不楚,若是税务官严查,必然一查一个准。堂嫂用自己上司赵专员来压他,让郭东脸色不善。
这时,堂哥忽然目光一愣,往嘴里填的花生都落在桌上,喜出望外的惊呼道:“爹,你还说赵专员不会来,你看这不是来了吗?一会儿可得给我和小翠多说几句好话。”
唐伯也是微微一愣,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有了融解的笑意。
堂嫂急忙拉着丈夫,两个人迎向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低眉顺眼的问候这位赵专员。赵专员嘴里打个哈哈,就向包房走来。两人暗喜,听说赵专员未发迹时,曾经是老爷子的手下,看来还是念旧的。
只见赵专员进了包房,来到郭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地叫道:“这不是郭老板吗?真是凑巧,在这遇到。”
郭东站起身得意地主动与伸出双手,与赵专员握住,“几天不见,赵大哥又发福了。小弟十分想念啊。”
赵专员哈哈一笑,坐在郭东身边。
唐家众人面如死灰,谁也没料到这赵专员居然关键时刻反水,这下大家的依仗反倒成了人家的助力。人已坐定,赵专员才好似刚看到唐伯一样,叫了声老领导,失礼失礼,却连屁股都懒得抬一下。
秦景在一边看着这官场中人的丑态,仿佛舞台表演一般精彩好玩。暗自揣度,多半这赵专员和郭东早有勾结,背地里没少收他的黑钱,这次过来说不准俩人早通了气。这唐家老少三个,看着精明其实哪里玩得过官商勾结?
一道道菜摆上,众人先喝了一圈酒,赵专员假意夸了堂哥和堂嫂几句,毕竟是自己的手下人。大家放下酒杯,才谈回正事。
这次唐家众人一言不发,再不敢站到唐小洁一边说话,反而是郭东步步紧逼,急得她几乎掉下眼泪来。
赵专员几杯酒下肚,面皮通红,一个劲朝唐小洁身边凑合,说话时将酒气喷了她一身,满脸猥琐。
秦景一直埋头大吃,这阵儿也吃得差不多了,嚯得站起身,众人吓了一跳。秦景轻轻一挽小洁的手臂,将她扶起来,笑道:“我看咱们这事今天也聊不出个名堂,就算了吧,改日再说。”
堂嫂小翠急忙站起来阻止道:“你这小兄弟,当这酒席是家里吃饭吗?这么多大人还在场,你要走自己先离开好了。”
秦景也不分辨,拉着小洁来到大堂上。迎面正撞见一个壮汉西装革履从楼上下来,这人满脸凶相,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更显出几分骇人。
大堂上忙碌的服务员见了他,纷纷问老板好,原来此人竟然是这家燕歌楼的老板——周步武。
赵专员喝得迷迷糊糊,见美人离开,站起来追到大堂,抬头望见周步武,哈哈笑道:“老周,难得你这么空闲,快过来喝一杯。”
周步武以前道上混混出身,后来不知在哪发了一笔财,回来开了这间酒楼,经营得当,居然颇有些铁马镇首富的意思,平日与赵专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