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一刻,呆呆的望着程寒。
这是一种荒凉无力的残忍与绝望。
程寒不再看她,转身便吩咐士兵将她送走。那士兵上前拉着她往城楼下走,她也没反应,傻呆呆的被人拖着离开。
而就在她快离开程寒视线的最后一刻,她突然挣脱了士兵的手,往程寒飞扑过去。
“爹爹!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这临城,我陪您一起守!”
阿姊护你一世(二十八)
程北北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她第一次体验到了杀人的感觉。在她留下的第二天,父亲遇袭的那一刻。
她望着床上昏迷的父亲,呆呆的看了一个时辰。
若说人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长大,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或许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就突然长大了。就像现在的程北北。
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程寒的亲兵。
“小姐,赵将军说,城门快守不住了,让小姐快带着城主走。”
程北北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猝然抄起桌上的长剑与麒麟鞭,走到门前,又猛地停住。
她侧头看了程寒最后一眼,话语轻轻:“爹爹,这临城,女儿替您守。您……不要怪我。”
语毕,她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快步走到那亲兵面前,吩咐道:“带着爹爹往苏城撤。”
顿了顿,又说,“安排城中还没有撤离的百姓们快速出城,不惜一切代价,护他们离开。”
说完,她便朝着院外走去。
快到院门时,她驻足,侧头对院门口的小婢女吩咐道:“去把爹爹送我的那副铠甲拿来。”
马儿驰的极快,所过之处皆成了片影。马蹄的护甲耸动的啪嗒作响,身上铠甲颠簸的重量带着她的心一直往下坠。
风扬起了她的长发,也同时扬起了她的思绪。
一切都透露着不对劲。
为什么齐军能这么快就攻到临城?攻势还这么猛烈?为什么明明密不可言的城门防守能被轻易破除?为什么刺客会从人群中冲出来刺杀父亲?晋城的吴将军也是这般被刺杀的吗?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以及不可思议,最终只汇成了一个答案——此次齐军攻唐,有内鬼。
想到这儿,程北北目光一寒。
能这般顺利的连战皆捷,这只鬼所知道的事,以及所处于的地位,都可见一斑。
可现在就算猜到了,又能怎么办?一切都晚了。
程北北周身的戾气都不由暴增。这两天她所经历的,她所见到的,都足够让她成长到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境界。
通一窍,窍窍皆通。
当程北北赶到城南口时,防守的城门已经遥遥欲坠。程北北冲过成堆的残骸,直奔上城楼。
原本雄伟壮美的楼顶已经满是残缺,齐军的先锋兵已经攻略上楼,守城的将士们已拔刀迎了上去。
刀剑的挥舞,血肉的横飞,凄厉的哀鸣,以及被逼到绝境的咆哮,在空气中交织成一首绝望残忍的哀歌。
“北北!”赵将军挥剑杀掉了面前的齐兵,跑到程北北面前。
“我不是让你先走吗?!你回来作甚!!”
程北北看着他已经满是血丝的眼睛,淡淡的,坚毅的说道:“我来守城。”
“你……”
程北北低眉,微微抬起手中的剑,缓慢而郑重的拔出,声音倏地抬高:“临城城主之女顽劣任性!趁城主程寒不备,将其击晕!违背其愿,偷偷遣其离去!”
她左手提剑,剑身立于身侧,右手扶在腰侧的麒麟鞭上,神色冷漠犀利。
“程北北自愿将功补过!替父守城!众将不退,我便不退!”
爹爹,您有您无法逃脱的使命,但女儿也有女儿无法舍弃的牵挂,原谅女儿的任性。您不想北北有事,可北北又何尝不是这样期望着您呢?
周围听到她这样说的将士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都很有默契的将她护在中间。
齐军进攻的愈发猛烈了。
“没有援军吗?”程北北捏紧手中的麒麟鞭。
赵将军反手劈掉一个齐兵的手臂,语气苍凉又绝望的回道:“没有。朝廷那边已经派不出军队了,就算有,也来不及了……”
程北北没再说话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还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迟迟不敢挥出那现实的一剑。
她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些还一直将她护在身后的士兵们。一个被打到了,另一个又护了上来,将她掩藏在身后。
攻上来的齐兵越来越多,守城的将士也渐渐力不从心。
那一个个从城下攻上来的敌兵,就像一只只从地狱深渊爬上来的恶鬼一般,将她身边这群可亲可爱的人们一个又一个的拉下深渊。
程北北低眉,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突然猛地将手中兵器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