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了个巴子!”端着三八式的人对他骂道:“你个怂包!”
“连长!?”王小壮心里一震,转头一看,面前的人顶着日军的钢盔,穿着日军的军服,肩上还背着一杆汉阳造,虽然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很显然能说出这句话的,不是邹城又是谁!?
邹城把枪一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重重地呼吸着,“你特么运气好,老子一开始还以为看见了鬼子!幸好没躲在暗处一枪结果了你!”
王小壮这才发现,自己不也是一身日军的打扮嘛。
哦,不对,那身日军的行头还在晒,没干。
“你没死,太好了!”王小壮的眼眶里泛起了泪水,空落落的心里顿时敞亮开来,感觉这几天无论受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罪那都值得了。
邹城脸色苍白,他捂着胸喘不匀气息,“暂时还死不了,不过可能撑不了多久。”
王小壮连忙摸上去,“你中枪了?”
“嗯!”邹城点点头,“这一次是真的中枪了,和你一样,成了个瘸子。不仅成了个瘸子,胸口还中了一枪。老子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那块怀表就不扔了!”
王小壮紧张地掰开了邹城的手,看见了那件穿在邹城身上的黄色军装上,靠胸的位置有两个弹孔。
“心脏这挨一枪你还没死,连长,你的心长左边?”
邹城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洞不是我的。”
“那也很严重了!”王小壮解开邹城的衣服,在靠右胸的肺部,子弹穿过了他的胸膛。堵住伤口的破布条子渗满了鲜血,触目惊心。王小壮连忙把晒得半干的绷带捡了起来,然后撕下了一块干净的布条,换上去重新进行了包扎。邹城的伤十分严重,没说上两句话,就晕过去了。
也是他命好,那天为了吸引日军,他故意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下。敌人一枪打中了他的腿,另一枪打穿了他的肺。邹城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准备闭眼等死,没想到危急时刻,他发现了一处水洼。那是老表们在菜地边挖的蓄水池,不深不浅,刚好能藏下一个人。邹城想也没想,在田边捡了一根空心稻杆就跳进了蓄水池里,他人没入水中,就靠着这根稻草杆子呼吸躲过了日军第一次搜索。等敌人退走了以后,邹城还在水里呆了很久,直到天黑,他才从蓄水池里爬起来。
此时,王小壮正满田野里找他,但第一天晚上,王小壮找错了方向,两人没有遇上。邹城受了重伤,没有那个力气去追王小壮,只好躲进了另外一处小树林里。期间他昏迷了数次,沉沉地又睡了一个白天。眼看就要死在这没有人经过的树林,邹城不甘心,他想靠自己走出去。不过走了这一夜,他也没走出去多远。身上的伤让他有心无力,只好在天亮的时候,再一次钻进了这片树林。
两人就这样奇迹般地重逢了。
王小壮见邹城昏迷,用手背量了量他的额头,很明显,他的连长现在正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他浑身冰凉,头却很烫。高烧如果一直持续不退,不用鬼子追,他也活不过三天。王小壮用钢盔打了一些水,一部分强行喂给了邹城,一部分浸湿了刚刚晒冈谧蕹堑亩钔犯他降温。他寻思着得赶快离开这里,带邹城回湘城。
可是他不知道湘城到底在哪个方向,正急的团团转时,突然想起昨晚看到山那边连天的炮火。
那就没错了,管它湘城在哪里,只要是在日军炮击的那个方向,肯定就有**的部队。找到了自己人,那一切都好说了。
王小壮打定了主意,他瘸着一条腿,背上了昏迷不醒的邹城,用裹脚布把背上的人捆牢,然后抱起了枪,也管不了白天黑夜,选了一条最近的路线,直奔山那头而去。
他不知道哪里有日军的防线,哪里有日军的斥候,他一心只想救人。他的视线里只有前方,没有左右。他也顾不上自己麻木的腿越来越沉,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背着邹城翻山越岭。也不知道是他家的祖坟在冒烟,还是他娘为他求来的护身符当真管用,又或者是他身上的日军军装和头上的日军钢盔起了作用。王小壮一路马不停蹄,越过了日军两道防线的中间地带,错过了十七八队往来巡逻的日军斥候。终于在日落时分,他翻上了最后一道山梁。
“站住别动!再动开枪了!”
不远处的草丛里站起了一队**士兵,高高地把枪口指着一只脚半抬在空气中的王小壮。
“别,别开枪!”王小壮气喘吁吁地喊,“自己人!”
“哪部分的!?”
“新21团的,六连!我背着的是我们连长!”
“放你娘的拐弯屁,六连全军覆没了!”
“我真的是六连的,我和我们连长没死!”
“老子信了你的邪!”领头的班长用枪口顶了顶头上的钢盔,一挥手,两个兵冲了上来,一人一枪托,把王小壮砸地跪倒在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这两个穿着日军军装的人,班长围着他们绕了一圈,“妈了个蛋,鬼子见得多了,会说中国话的却很少,说得这么溜的就更少了!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迷路了,想蒙混过关!?”
王小壮的膝盖弯一阵疼,那两枪托可是下了狠劲的。他把双手举起来,尽可能地让自己说一些他们能听懂的。
“我们真是六连的,马家桥!马家桥你们应该知道吧......”
“哟!小日本子还知道马家桥!?”班长有些半信半疑,但他的职责不容许他犯一点错误。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