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食。经过门厅时,她看到今天只站了一个人。
那男人的制服搭在肩上,背对着她,正仰头看花架上新开的月季。他看得如此专注,身前的淡蓝色烟雾寂静地上升。
走过去的时候,闻萤脑海中浮出林谨承那句“别人给的东西别乱碰”。
她近段时间内心的烦乱在此时终于到达顶点。
不想再听他的。
“不好意思,请问能给我一支烟吗?”
“嗯?”
他转过来,看了闻萤一眼,随即笑说:“等下。”
从衣兜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去,闻萤却盯着他愣住了。
视线触到他脸庞的一刹,她心里咯噔一响。
忽然理解为什么她仅仅是气质与潘蕴慈相仿,就得林肇伦如此照顾。
眼睛、鼻子、头发、身形,那么多的细节都与记忆里属于方沐海的点致命地吻合,带给闻萤内心极大的震撼。
她并不知道如今方沐海的长相,对他的印象永远停留在回忆里的十七岁。
眼前的男人同样拥有充满少年感的笑容。
透着轻而干燥的光。
真像。
“方……方……”奔涌而至的思绪拆散闻萤嘴里的话,拿捏一阵仍无法拼凑完整。
对方用鼻音笑了声:“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他把烟夹在指间,侧身挡住风,打火机按两下才窜出一条耀目的火舌。
递给闻萤的时候,他说:“我姓纪。”
姓纪?
纪……
闻萤视线下移,他胸前的工牌写着“销售总监纪飞镰”。
同一时刻,他也看到她的,眉梢会意地挑起,照着念出声:“闻萤。”
闻萤下意识应了声:“诶?”
纪飞镰被她的反应逗笑,转着音调感慨:“原来就是你啊!”
果然是林肇伦提前打过招呼的吗?
但他这样说岂不暴露了自己?
莫非他以前就认识她?
一瞬间,闻萤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反应充分后神经才蹭地跳起来,“我、我们认识?”
“可能马路上碰见过。”
“……”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纪飞镰是个喜欢讲冷笑话的家伙。
但是眼下,闻萤脸上还停留相当的尴尬。
纪飞镰扬了扬手里的烟,“还要吗?”
“谢谢。”她捏住烟,甩烟灰的动作显然是个新手,纪飞镰微微拧起眉毛。
闻萤缓慢地放进嘴里,试探地抽了一口,很快被辛辣的烟味呛出眼泪。
纪飞镰想拿走那支烟,“第一次就别抽了,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挥开他伸来的手,闻萤忍住眼泪,几口之后顺畅了不少,有些像模像样地用手指掸去烟灰,“很多东西对身体都不好,不抽又不能长命百岁。”
纪飞镰换上玩味的神情,觉得她有点意思。
身材纤瘦高挑,头发挽起,整个人的轮廓十分柔和。她模样是容易激起男性怜爱的类型,却好像不懂得适当的撒娇和示弱。
闻萤害怕被呛,抽得全神贯注,没再理会纪飞镰。
他也不介意,背着手,自在地走去观赏花架。
奇怪的是抽完了烟,大脑昏沉沉的。闻萤扔掉烟蒂,双手揣入口袋,跟过去,“纪总监,我看了培训名单,你好像负责带我。”
纪飞镰微怔,隐约想起出差前被交代过,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没等他出声,闻萤继续说:“想和你商量下,可以不要对我特殊化吗?别人怎么做的,我就怎么做。”
“特殊对待不好吗?能占很多便宜。”
“可、可我……”
“担心遭人非议?”
“……嗯。”
“胆子不行。”纪飞镰略有无奈地笑,“我们这一行,业绩最重要。你的业绩能上天,谁都不敢多嘴,管你特殊不特殊。”
闻萤还想辩驳,考虑到他是领导,艰难地闭嘴。
撞见她脸上的执拗,纪飞镰松口:“你那么坚持,我们就不特殊,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好吗?”
这人和方沐海不一样。
方沐海会始终站在她这边,坚定地维护她。
这么想着,闻萤反倒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笑也敞开了:“那先谢谢纪总监,我会好好加油的。”
跑进门厅没两步,她又回头,月牙眼还弯着,“谢谢纪总监的烟,你栽的月季很漂亮,我最喜欢瑞典女王。”
*
一周后,闻萤和纪飞镰混熟了。
他本人毫无距离感,跟礼宾部的行李员也能称兄道弟,没有一点架子。
却也不是油腔滑调,好像天生就懂体恤人,借火递烟捎瓶水,他样样做得自然,让人舒服。
而喜欢讲冷笑话这点,就有些无药可救了。
比如他翻看闻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