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要比顾芥还狼狈一点。
水光在她脸上蜿蜒,但因为不用强忍,心里反倒好受了许多。
何樱微哑着嗓音,缓缓说了出声。
“……在念硕士的时候,有一次我的导师对我说,何樱呀你性格烂漫,但老师是一份枯燥又寂寞的工作。”
“学生一届届在毕业,可你不会,你要永远停在那里,一成不变。甚至二十五岁的时候,你就能想见自己四十岁时的样子,你能吃得消吗?”
“那时候我没说话,但现在——”
那些追逐着她的,年轻清澈的目光,或许从来都是最好的答案。
何樱笑了笑,温柔笃定道:“我能。”
“因为我并不感到枯燥,相反很荣幸,可以参与到你们的青春。”
何樱放了一段,她拜托技术流林先生做的视频。
关于总在下雨的运动会,停电的晚自习,抢饭的食堂,全班打雪仗的大课间,还有军训拉歌时,青涩脸上最纯粹的笑意。
于是,都扯平了。
整个班的学生,都被她这个制作精良的视频,熬的泪眼迷蒙。
“……说实话,我从没有无私到燃烧自己,去照亮你们,把自己搞的那么痛苦。”
“就在三年前,我去网吧认领你们之中的某位时,遇见了我的爱人。”
“噢……”
台下起哄声迭起,就连主席台的校领导也侧过脸,含笑等她继续。
“不对,更准确应该说是——”
她眼里漾起笑,缓缓道:“我……找回了我的爱人。”
“所以承蒙有你们,也承蒙有他,这三年我很幸福。”
“最后,期盼你们每个人高考顺利,考出好成绩。”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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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结束后,何樱很有偶像包袱的,依旧回休息室收拾了下自己。
高三的全部教学任务已然结束。
除送考工作外,从明天起,她即将拥有一个超长的豪华假期。
于是今晚,为庆祝何老师终于从三尺讲台一方净土,回到世俗人间,这群损友们非嚷着要组个局。
还要是最躁的那种。
何樱十分熟练的,在校门口被温凝开车带走,只是没想到,这次徐挺也在车上。
要说这车品还真不一定如人品,何樱和温凝就是最好的例子。
何樱开车整个一位暴躁萝莉,东游西窜,片叶不沾身;温凝开起车来,却出奇的温吞,柔弱无助得很。
“凝凝,”何樱抑郁了:“你现在连绿灯还剩两秒都不过啦?”
“你的车车要是有灵魂,她一定会痛哭流涕的。”
温凝:“……”
“也不急。”
徐挺从屏幕前抬眼,说:“今天一过,就数何老师师最清闲了。”
这话说的何樱心花怒放,她笑盈盈往后座一靠:“那是,这假放的,整个人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此生无憾。”
温凝被她说的弯了弯眉。
徐挺却不置可否:“急什么。”
“顾夕和卢清映这两个家伙,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什么?”何樱睁圆了眼睛。
徐挺淡淡扬眉,笑了:“卢医生印了一条横幅,上书‘热烈庆祝何老师高三结业’,准备挂在你男朋友家酒吧门口。”
何樱险些被这话噎死。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我为什么要拦着她?”
徐挺笑的像只狐狸,循循善诱:“卢医生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你只要到时候八风不动,一脸淡定,她保证比什么都失望。”
……对噢。
何樱决定信他一回。
“卢医生,我这都放假了,你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呀……”
门半开着,何樱笑着扬声问她。
这家隐在茶园烟村旁的民宿,有间很漂亮的玻璃房子。
白日天光明媚,身后绿意盎然,世外桃源似的。
至于眼下,暮色渐沉。
远处山间笼着如丝的浅雾,仰头去看,深蓝丝绒般的天幕,繁星点点。
因为是林臻的产业,以前他们经常到这里,衬着星光山色,摆一桌……麻将消遣。
何樱一想到文艺的玻璃房,挂上大红横幅的样子,忍不住唇角一抽。
“卢医生,你怎么屡教不改呀。”
她背着手,高高兴兴推开门时……
唇边的笑慢慢凝住了。
哪有什么卢清映,分明是……林臻。
玻璃房四周的帘幕自动徐徐拉开了。
星空月夜之下,年轻清隽的男人坐在钢琴前,眉眼安静,仿佛不沾尘嚣。
似是见她来,他闭上眼,敲下了第一枚琴键。
流水般的琴音缓缓倾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