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间起身,抖了抖衣袍,目光极轻地掠过沈妙言的发顶,“爱妃,伺候朕更衣。其余人出去,你,留下。”
李公公连忙带着宫人们退了出去,还十分细心地掩上了隔扇。
寝殿内,楚云间张开双臂,安似雪站在他面前,缓慢地为他褪下外裳,却有些不自在。
虽然往日侍寝时,殿中也会留有宫女伺候,可今夜,留在这里的是妙言
而皇上,是妙言的仇人。
她当着妙言的面去伺候她的仇人,这叫什么事?
楚云间垂眸俯视着她,声音平淡:“爱妃今晚,是怎么了?”
安似雪垂下眉眼,屈膝说道:“妙言年纪尚幼,怕是不适合留在这里。”
楚云间自个儿将外裳挂在衣架上,瞥了眼沈妙言,她跪在那里,脊背笔直,压根儿就不肯往这里看上一眼。
削薄的唇噙着一抹冷笑,他直接握住安似雪的手腕,将她拖上了床。
沈妙言跪在地上,小眉毛紧紧皱成了团。
楚云间是故意的,他故意当着自己的面,折辱安姐姐,折辱自己!
她盯着面前跳跃的烛火,恨得咬牙切齿,拢在袖中的双手更是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将柔嫩的掌心直掐得血肉模糊。
寝殿内寂静得可怕,她清晰地听到绫罗衣裳被撕碎的声音,她清晰地听到安姐姐紧咬牙关却依旧从牙缝间溢出的嘤咛声。
紧接着,便响起一声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沈妙言红着眼圈,只恨不能一刀结果了楚云间!
而床上的楚云间**着精壮的上身,将安似雪压在身下,动作几近粗暴。
安似雪很疼,她努力地不想让沈妙言听见这种可耻的声音,可今夜的楚云间,几乎是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粗鲁来对待她,就像是,故意让她发出声音。
窗外的夜雨不知何时停了,烛火早已燃烧殆尽,只剩一盏灯笼还散发出朦朦光晕。
床上一片狼藉,安似雪像是被丢弃的破布娃娃,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玉体横陈,没有一丝遮掩。
沈妙言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整个人都还是懵的,直到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沈家丫头,这就是跟朕作对的下场。”
沈妙言吓了一跳,小身子抖了抖,回头看去,正好对上楚云间冰凉的双眸。
他宽松的中衣大敞着,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好整以暇地俯身,大掌握住她的面颊,声音是一种阴毒的冷:
“这江山姓的是楚,所以朕,才是这江山的主人。顺朕者昌,逆朕者亡,你安姐姐就是个好例子。朕要她过得好,她就能成为人上之人。朕要她过得不好,她就会被六宫之人践踏,永无出头之日。”
沈妙言盯着他,瞳眸极为平静:“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陷害忠良,阴毒残酷,大楚迟早会亡在你手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妙言被他打得趴到地上,半边脸立刻红了,甚至隐隐有发肿的迹象,可见楚云间力道极大。
她的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却倔强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不肯有一丝示弱。
楚云间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披着的中衣在夜风中翻卷舞动,长发披散着,整个人阴冷得如同地狱修罗。
“沈妙言,你是不是觉得,朕当真不会杀你?”他毫无感情地问,一字一顿。
沈妙言慢慢站起来,仰头望着他,一丝血从她唇角渗出,她抬袖随便擦去,咧开一个笑:“你没有玩够我,怎么舍得杀我?”
楚云间紧盯着她那张讨喜娇俏的面庞,瞳眸骤紧。
她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
他是觉得这朝堂和后宫都无趣了些,可沈妙言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沈月如都猜不到他的心思,她怎么会猜得到?!
再一次的,楚云间对沈妙言产生了杀意。
这样聪明的仇人,他不需要。
沈妙言却依旧微笑:“你想杀了我吗?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怕一个小姑娘,楚云间,你真可悲。”
楚云间微微眯起双眼,片刻之后,缓缓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轻声慢语犹如情人间的呢喃:“杀你?不,朕有一百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何必杀你?”
他的尾音轻飘飘的,沈妙言皱起眉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猛地被他推到墙上。
她后背被撞得生疼,忍不住龇牙咧嘴,随即大片阴影覆下来,她的瞳眸猛地瞪大,楚云间这是要侵犯她吗?!
可她才十二岁!
她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到楚云间手臂上,楚云间吃痛,再度将她推到地上,怒吼:“沈妙言!”
沈妙言坐起来,一双瞳眸在昏暗的光线里,警觉的像是猫儿。
两人僵持许久,楚云间最后一拂衣袖,冷着脸大步走出了仪元殿。
沈妙言望着他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
她慢慢扶着墙壁站起来,这才惊觉双腿瘫软,掌心里汗涔涔的。
刚刚,她也很害怕,害怕楚云间会突然杀了她,或,突然要了她。
她后知后觉地往床边挪去,看见满身狼藉的安似雪,强忍住惧意,叫了冬兰和冬梅进来,帮忙洗净身体。
按照规矩,没有皇帝的旨意,嫔妃不可以在仪元殿就寝,所以昏迷着的安似雪是被软轿抬回瑶雪宫的。
沈妙言站在乾和宫屋檐下,望着那顶软轿渐行渐远,又想起楚云间的可怕和阴毒,不由抬头望向夜空。
乌云不知何时散了,几粒星辰若隐若现,缥缈遥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