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元殿。
灯火点了满殿,楚云间身着龙袍,端坐在上座,沈月如在他身边,目光毫无波澜地盯着跪在下方的小姑娘。
她以为,沈妙言会被刘喜狠狠折磨的。
却不料,最后出事的,却是刘喜。
她握紧了裙面,眼底掠过的都是狠意。
楚云间的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沈妙言,胆子还挺肥。只是,终究只是个十二岁的闺阁小姑娘,亲手杀了人,还跟那尸体被关在屋中几个时辰,此时脸色苍白得叫人心疼。
他想着,微微咳嗽了声:“沈妙言,你可知罪?”
沈妙言不言不语,小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沈月如轻声劝道:“陛下,这丫头性子实在太过顽劣。上次拿茶水泼臣妾,这次竟杀了刘公公。若是继续放在宫里,怕是会连累陛下。”
“那么,依皇后看,该当如何?”楚云间盯着沈妙言,好整以暇地问。
他最见不得沈妙言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顿时不喜起来。
“不如,关进天牢吧?想来慕容姑娘的案子也快查出来了,到时候,一并做个了断。”沈月如柔声相劝。
楚云间摩挲着下巴,盯着沈妙言的脸,他故意冷落了她两个月,想等着她回头来求他,不想,她竟然犯了命案。
这么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竟也会杀人?
那小爪子,当真是锋利。
他正想着,外面传来一声轻呼:“陛下!”
随着声音,安似雪快步走了进来,头发未梳,身着宽松的居家衣袍,俨然是刚从寝宫赶来的模样。
她跪在沈妙言身边,紧紧牵住她冰凉的小手:“陛下,妙言不会无缘无故杀人,这其中,定是有缘由的。那位刘公公,宫中早有传言说他喜欢凌·虐少女,想来,定是他先对妙言做了不该做的事,才逼得妙言下杀手。”
沈月如立即冷声说道:“陛下,即便如此,可这丫头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性子实在太过暴虐。臣妾以为,还是应当送入天牢。若是留在宫中,怕是要把皇宫搅个天翻地覆了!”
楚云间静静望着沈妙言,她微阖着双眸,漆黑的睫毛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两扇倒影,一向红润的嘴唇儿此时干涸泛白,叫人看了心疼。
可心疼归心疼,她的倔强,实在是叫他头疼。
若是此时,她肯对他撒个娇,说上几句讨好的话,兴许,他会饶了她。
可偏偏,她一身都是硬骨头。
楚云间想着,唇角的笑意愈发凛冽:“沈妙言,你可知罪?”
沈妙言依旧不发一语。
安似雪心急如焚,轻轻推了推她,无奈她就是不开口。
楚云间最后端了桌案上的茶,抚了抚茶面,淡淡道:“既是如此,来人啊,将沈妙言打入天牢,听候宣判。”
“陛下!”
安似雪的眼泪当即掉落下来,膝行向前,去扯楚云间的袍摆:“陛下,天牢是什么地方,妙妙已经在里面待过三个月,如今怎能再进去?!”
可楚云间根本就不听她求情,直接挣开她的手,声音冷漠:“把安婕妤带回瑶雪宫。”
几个侍卫立即上前,不由分说,便要架起安似雪。
安似雪被逼无奈,望着沈妙言起身被带走的背影,只恨自己无能,照顾不好这个没有血缘却胜似有血缘的妹妹。
沈月如面上做无奈之色,眼底,却都是喜悦。
沈妙言在乾和宫中,她还不方便下手。可若是进了天牢,要想动手脚,就简单多了。
仪元殿内只剩帝后两人,沈月如起身,态度恭敬:“陛下,臣妾伺候您就寝?”
楚云间起身,面无表情地张开双臂。
夜深了。
沈妙言被带进天牢,她跟着狱吏穿过狭长潮湿的过道,过道上方隔着老远才点一盏灯,使这天牢显得昏暗极了。
牢头打开最里间的牢门,龇着一口黄板牙:“沈三小姐三月才出去,这才过了七个月,便又进来了。三小姐,请吧!”
沈妙言走得慢吞吞的,被人在后面推了一把,踉跄着跌进牢里,那铁门“砰”的一声被重重合上,落了巨锁。
已是十月的天了,夜里寒凉,牢狱里更是寒冷。
宫中的冬衣还未发下来,沈妙言身上穿得单薄,只得走到角落,将那些稻草抱到一块儿,蜷进去睡觉。
说是睡觉,却也是睡不着的。
她睁着大眼睛,心里面全是君天澜的模样。
面无表情的,冷酷的,阴郁的,抿唇轻笑的……
莫名的,她对君天澜充满信心,她知道,他一定会救她,就如同那次在法场上一样。
直到外面天亮,牢中,沈妙言才沉沉睡去。
而很快,便又是夜幕降临。
沈妙言缩在稻草堆里,一双圆眼睛在昏暗中熠熠生辉,好似会发光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远处有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响起,隐约还有女子的说话声。
那脚步声逐渐近了,借着牢中昏暗的灯盏,她瞧见为首的女人穿着宽大的披风,一只修长白嫩的手伸出来摘掉袍帽,一张端庄秀丽的面庞就露了出来。
沈月如。
沈妙言抿抿小嘴巴,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这么晚了,她可不认为沈月如费了老大劲儿乔装打扮来天牢,是来跟她废话的。
沈月如扬起红艳的唇,直接命人打开牢门。
那牢头显然很听她的话,沈月如进了牢里,在侍卫搬来的椅子上落座,捧着忍冬递来的茶:“沈妙言,你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