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是经久未化的积雪,她站在那里,尽管小小只,可身上的气势,却比从前做国公府小姐时,要厉害得多。
张璃上前扶起张敏,盯着沈妙言,一双美眸中闪烁着显而易见的嫉妒。
这就是,国师大人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吗?
国师大人,为什么要对一个罪臣之女这样好?
她的目光扫过沈妙言浑身上下,尽管她穿得素淡,可那些衣裳首饰,没有一件是凡品。
甚至她胸前那块简单的长命玉锁,就比长公主那一身都来得贵重。
她深深呼吸,稳住内心那澎湃的妒意,缓缓开口:“沈小姐,我妹妹是奉了长公主的命令,才对你下手的。你打我妹妹,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不能不把长公主的命令放在眼里。”
沈妙言眼睛一眯,转向张璃,这个相府大小姐,一手挑拨离间,倒是玩得好。
果然,楚珍立即气得跳脚,指着沈妙言大骂出口:“贱人,你竟敢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新仇旧恨,本公主就跟你算个清楚!”
说罢,捡起地上的鞭子,不顾其他,挥舞着冲向沈妙言。
鞭尾从沈妙言脖颈处擦过,一道血珠立即出现,几颗鲜红的小血珠溅到那洁白剔透的长命玉锁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妙言摸了一手的血,瞳眸中划过恨意,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和那楚珍打成一团。
两人在雪地里翻滚,在场的人都吓傻了,完全忘记上前拉架。
张敏憎恨沈妙言,正要冲过去帮楚珍,却被张璃一把拉住,对她微微摇首。
楚珍也是发了狠,欺负沈妙言人小,混乱中,一巴掌甩到她脸颊上。
沈妙言则一脚踹到她肚子上,趁着她捂住肚子的刹那,骑到她身上,直接甩了她两巴掌。
楚珍拼了命地大喊大叫,嘴里不停蹦出脏话,像个骂街的泼妇:
“沈妙言,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你再敢打本公主,本公主摘了你脑袋!就算国师大人收留你,你也不过是用来端茶倒水的一只狗!你怎敢和本公主比!”
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沈妙言紧盯着楚珍,瞳眸骤缩,身上的杀意,铺天盖地,无法遮掩。
谁都不可以说她爹娘的坏话,谁都不可以!
仿佛失去神志,她一手紧紧攥着楚珍的衣领,一手拔下发髻上那支霞草花发钗,直接朝她的脖颈捅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宫人们有心上前阻拦,可她们的速度,又哪里及得上沈妙言的手速。
楚珍紧紧盯着那柄发钗,发钗尾部十分尖锐,闪烁着比冰雪还冷的寒光,她满眼惊恐,整个人呆若木鸡。
电光火石之间,一颗石子砸到沈妙言的手腕上,她痛叫一声,手一松,那柄发钗就落到雪地里。
几名大宫女连忙冲过来,将她推开,扶起楚珍,楚珍哆哆嗦嗦,身下隐隐散发出一股腥臊味儿。
穿着绣金蟒织锦大氅的君天澜漠然出现,身后跟着一众朝廷官员。
在场的小姐们纷纷屈膝行礼,楚珍连忙凑过去,浑然不顾凌乱的发髻和衣裳,哭着想去抓君天澜的衣袖:“国师大人,贵府的婢女,实在是无法无天!她刚刚,居然想要杀本公主!”
君天澜避开她的手,他身后的官员纷纷低头捂住鼻子,长公主身上这味儿……
楚珍见众人如此反应,回过神,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被吓尿了裤子!
她一张脸顿时五彩纷呈,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哭着跑开。
不知何时落了雪,细细小小的雪花随风而至,君天澜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女孩身上,但见她坐在雪地里,将头埋进臂弯,大约是哭了。
远处传来热闹的丝竹管弦声,却越发衬托出御花园门口这诡异的寂静。
林木和梅花上积了白雪,水珠在枝头凝结成冰,在枝蔓间生长成繁复的冰棱。
红艳艳的灯笼在冷风中寂寞摇摆,明明该是繁华的夜,却因为那女孩儿的哭声,而显得无比冷清寂寥。
君天澜踩着厚厚的积雪,在沈妙言跟前蹲下,伸手想要抬起她的脸,却被她哭着推开。
君天澜沉默半晌,忽然强硬地扳起她的脸,拿出一方锦帕,漠然地给她将眼泪擦干净。
沈妙言哭得厉害,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被人骂成那样,哪有不哭的道理。
君天澜的目光落在她脖颈处的伤口上,夜凛很有眼色地从马车中取出药箱,君天澜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为她做了包扎。
张璃紧盯着雪地上的那两人,国师他,竟爱惜沈妙言到了这个地步?
他那样尊贵的人,何须要做这样的事?
等包扎好伤口,君天澜摸了摸沈妙言通红通红的脸蛋,目光落在她的长命玉锁上,那两滴鲜红的血珠格外刺目。
他背对着众人,声音冷漠至极:“除了楚珍,在场的还有谁欺负了沈妙言,站出来。”
众女的目光落在张敏身上,她身子一抖,忍不住往张璃身后躲。
君天澜握住沈妙言的手,牵着她站起身,一双狭眸盯着张敏:“你动手了?”
那目光太过阴毒冰冷,张敏吓得双腿哆嗦,最后噗通一声跪在雪地上,“我……我没有!沈妙言她躲开了,我没有打到她!”
张璃走上前,望了眼沈妙言脖颈上的那块长命玉锁,冲君天澜优雅地屈膝行了个礼:“国师大人,这次事情,是舍妹的不是。作为补偿,璃儿愿以张家的传家之宝相赠。”
张敏一愣,立即捂住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