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饮了口茶,凤眸中都是平静:“此时不争,将来为人鱼肉的,便是本王。秦王何必做出这般大义凛然的姿态,你从一介白身坐到高位上,双手又何曾干净过?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话音落地,秦熙瞧见隔壁雅座的小公子将脸转过来,一双琥珀色瞳眸盛着盈盈水光,檀口微张的模样,竟像个女人。
他收回视线,“寿王不必多言。夺嫡这趟浑水,本王无意参与。胜败如何,全凭你二人各自本事。”
他说罢,径直起身离开。
君天澜独坐半晌,顾钦原从屏风后绕出来,眸光冷淡:“秦熙此人,残酷嗜杀,穷兵黩武。我从回京后就开始调查他,却仍旧无法查出他的喜好。”
“没有喜好的人,便没有弱点。”君天澜转动扳指。
“没有弱点,咱们可以为他创造一个。”顾钦原轻笑,视线落在楼下,此时大幕微微垂下,云香楼的节目就要开场。
他在君天澜旁边落座,“第一场舞,是妩红尘的独舞。秦熙征战沙场多年,或许不喜靡靡之音,因此臣弟让妩姑娘挑了首壮阔些的曲子。”
整座云香楼喧嚣热闹,众人正嘈杂不休时,一声破了音的长筝陡然穿透云霄。
满楼,瞬间寂静。
红色大幕陡然从半空坠落,身着白衣的少女手持长矛凌空而来,乌发高高扎成马尾,眉眼锋利。
坠落的刹那,机关术启动,地面凸显出高台,七十二名披坚执锐的战士围绕在高台附近,那白衣少女单脚立在高台上,周身白裙无风自舞。
狂乱的曲调宛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袭来,众人屏息凝神,听出那曲调乃是著名的秦王破阵乐。
七十二名战士在高台附近演绎出不同的阵法,而那白衣少女站在高台之上,白衣飞扬,仿佛从她脚底下开始的所有土地,皆都蔓延成戈壁荒漠。
她立在悬崖之上,像是指点江山的女将军,一杆长矛挥舞得极具美感,众人眼中仿佛现出黄沙漫天的塞外景象,那是普通舞蹈无法带来的震撼。
顾钦原淡漠地呷了口茶:“妩姑娘他们排练了许久,想来,应当合秦熙的心意。”
君天澜不置可否。
隔壁雅间,沈妙言欣赏了会儿下方的舞蹈,对君怀瑾道:“怀瑾,我去下西房。”
怀瑾点头,她便推门离开了雅座。
谁知刚走到楼梯拐角,一道大力忽然将她拉扯到阁楼暗影处。
她骇了一跳,回过神,面前的男人身姿高大,身着暗红色滚流云纹金边锦袍,一双凌厉的眼散发出嗜血气息,正冷冷盯着她。
沈妙言的目光从他腰间掠过,玉佩上刻了个“秦”字。
她收回视线,朝他屈膝行礼:“给秦王殿下请安。”
秦熙挑眉,扫了眼她没有喉结的脖颈,声音低沉:“果然是个女人。”
不过刹那,沈妙言脑海中便闪过百转千回,余光瞥向身后低矮的扶栏,扶栏正下方是正在舞蹈的妩红尘。
她朝后退了半步,平静地抬眸:“不知秦王殿下有何指教?”
“本王来逛花楼,自是来找女人的。”秦熙轻笑,那唇角的弧度却极为迫人,“而你,正是女人。”
说着,又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那眼神仿佛打量货物:“可干净?本王不用别的男人用过的东西。”
沈妙言知晓眼前这人是四哥要拉拢的,不能轻易得罪,于是淡定地自报家门:“秦王找错姑娘了。我是寿王的宠妾,并非你可以轻薄的女子。”
秦熙仍旧斜眼看她,她背着双手站在扶栏边,一身月白男装让她看起来英姿飒爽。
她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沉静大气,那是旁的女子所没有的。
即便她被寿王用过,可冲着这股气质,倒也勉强配得上与他**一度。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腰间佩玉,秦熙声音邪魅:“寿王?本王刚刚才与他喝过酒,想来,要个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说着,便将手伸向沈妙言。
沈妙言冷笑了声,抬起手臂挡住他的手,“秦王自重!”
“本王驰骋沙场与朝堂多年,还从未有女人要本王自重!”秦熙瞳眸一眯,周身杀气四溢,毫不犹豫地袭向她。
不过是个女人,也就是拿来消遣用的,揍了便揍了,寿王还能为了个女人,找他算账?!
沈妙言凭着那点三脚猫的招数堪堪避开,好在天生神力,避不开的几招竟也勉强招架住。
眼见着这人出招愈发狠辣,她心知再不走肯定要死在他手里,于是干脆翻身向后,笔直坠入楼下。
摔死也比被揍死强!
秦熙上前几步,眉峰狠戾。
这女人是不是傻子,她以为他要杀她?!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黑色残影以疾速追向楼下。
沈妙言仰头,朝正上方追来的男人嫣然一笑。
君天澜面无表情,将她搂在怀中,在高台上转了一圈,
小姑娘仰倒在他的臂弯里,琥珀色瞳眸倒映出他沉寂淡然的眉眼。
他凝视她良久,忽然俯身,在波澜壮阔的秦王破阵乐中,咬住她的唇瓣。
深情款款。
众人瞬间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他怀中的姑娘是谁,君天澜大掌拉过红色帷幕,径直隔绝开众人的视线。
四周顿时爆发出一阵尖叫:“是寿王殿下!那个女人是谁?!”
女子们难掩满脸艳羡:“她好幸福啊!”
大家都说寿王毁了容,但那一身绝代风华,即便毁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