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
君天澜声音低沉,一脸似笑非笑,朝沈妙言走近几步,吓得她连连往后退。
她的小身子撞到案几上,双手撑在身后,惊恐万分地仰头望着君天澜,十分丢人地咽了口口水。
他的目光很深邃,身躯又是那么的高大,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叫沈妙言害怕不已。
“妙妙可喜欢国师了,自然要好好供奉……”
她低声说着,努力扮出一副孺慕的姿态来。
君天澜却没了听她说瞎话的耐心,大袖一拂,在后面的大椅上坐下来,手指轻轻叩击着大椅的扶手:“跪下。”
沈妙言深深呼吸,面对着他压迫而阴沉的目光,只得缓缓跪了下去。
厨房里那几个小丫鬟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谁都没料到国师会突然过来,因此纷纷行大礼,一时间小厨房里跪了大片。
厨房里的气氛很压抑,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国师不叫她们起来,她们谁也不敢贸然起来。
这群小丫鬟陪着沈妙言跪了小半个时辰,沈妙言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君天澜挑眉看去,她的小脸憋得通红,只一个劲儿地哭,双眼肿成核桃,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不由冷笑:“你还好意思哭?”
沈妙言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并不答话。
她哭了好一会儿,君天澜有些不耐烦了:“你做出那些东西来,自己打算如何处理?”
“我会把它们抹掉的……”
沈妙言哭嚎着,扶着身后的案几颤巍巍站起身,小手将揉好的面人都拢到一处,使劲儿地把它们揉成一团。
面团放了小半个时辰,已经很硬了,她的力气又小,于是费了大劲儿,才将它们都揉作一团。
她吃力地揉着,背对着君天澜,眼泪啪嗒啪嗒砸在面粉团上,她想,她再也不愿意看见君天澜了。
小厨房里就只有她低声哭泣的声音,君天澜坐了一会儿,这哭声着实让他烦恼,于是他起身往厨房外走去。
沈妙言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抱着面团转过身子,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发狠,将那面团朝着他的后背砸了去。
君天澜的步子顿住,面团砸在他的后背上,又重重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小厨房里的丫鬟们都惊呆了,连大气也不敢喘,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妙言砸他只是一时气恼,是冲动之下的行为,她完全没有想过,砸完君天澜的后果是什么。
阳光从门外投洒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纤长。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挺拔孤傲,透着一股阴寒,叫沈妙言渐渐害怕起来。
于是她做了一个十分丢脸的举动。
她拎着裙子,直接转身,钻进了桌子底下。
君天澜缓缓转过身,就看见了这滑稽的一幕,她钻得如此之快,仿佛生怕慢一秒,他就会吃了她似的。
小厨房里的丫鬟们纷纷捂嘴窃笑,这位沈小姐,真真是个宝。
君天澜背着双手,一步一步走过去,声音平静:“出来。”
“不要。”沈妙言在里面蜷成一团,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活生生像是一条做错事害怕主人责罚的小狗。
“你能在里面躲一辈子吗?”君天澜低头看着她散落在地面的裙摆,冷声说道。
“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沈妙言小声回答,将膝盖抱得紧紧的。
于是君天澜收回视线,大掌轻轻覆在了桌面上。
下一瞬,整张桌子都裂了开来。
沈妙言默默蹲在那儿,顶了满头的碎木头屑,一双水润乌黑的圆眼睛里,满满都是生无可恋。
君天澜低头看着她的小模样,目光微顿,伸手拧了她的耳朵,将她一路拖出了小厨房。
两人走后,小厨房里顿时炸开了锅,几个丫鬟们激动不已地抱成团:“主子和沈小姐好有爱哦!”
“上次添香姐姐说看见国师压着沈小姐,我还不信,现在可算是信了!”
而在这群小丫鬟口中“好有爱”的君天澜和沈妙言,此时已经到了书房。
沈妙言是一路被拖回去的。
君天澜一手拧着她的耳朵,一手负在身后,浑身气度都是少有的优哉游哉,那薄唇微翘的模样,好似是没费工夫就捡了只兔子的大灰狼。
而沈妙言红着眼眶,满头满身都是脏兮兮的木头碎屑,紧跟着君天澜的步子,唯恐被拽疼了耳朵。
等到了书房,君天澜才松手,一撩袍摆,淡然地落座:“跪下。”
沈妙言站在他跟前,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真的很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这家伙有事没事儿就叫她跪下,她看起来是那么好欺负人的吗?!
今天在小厨房钻桌子时丢了脸,被拧耳朵拽回书房那一路也丢了脸,她以后还要不要出门见人了?
她想着,一动不动,只红着眼瞪君天澜。
“不想跪?”君天澜随手拿了本书,声音淡漠。
“嗯。”她闷闷应着。
“一个时辰内把《诗经》前二十首背下来,免了你的罚。若是办不到,就去衡芜院大门口跪着。”
君天澜说着,随手将诗册丢给她。
沈妙言捧住,一双眼透着精光:“若我能背下来,你以后不准随便就罚我跪,不准随便拧我耳朵。”
“好。”君天澜声音慵懒,翻开自己手中的书卷,一脸淡漠地阅读起来。
沈妙言深深呼吸,站在他跟前,翻开《诗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书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