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清晨一如往昔。
薄雾缝中阳光已是千丝万缕,
晴景初曦,普照大地,万物回春。
天河水又回到了它本该停驻的地方,士兵们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盔甲滚落一地。雨落靠在我的身边,面容憔悴,浑身湿透,也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我们照看着敖泷,昨日与玄冥的交战让他身受重伤,重伤之后又过度使用法术,神元已然大损,此刻他面色苍白,胸口淤青,可脸上的神情却释怀了许多。
天帝此刻就站在我们面前,面色凝重地看着敖泷。“龙王,你可还好?”
敖泷微笑着摇了摇头,气咽声丝道。“这是最坏的一次。”
天帝俯下身,伸手为敖泷把脉。“先帝神农氏医术高超,我曾向他求教,问脉之术略知一二。”
他闭上眼睛,静静感受每一次血脉跳动,然后神情突变,惊愕地看着敖泷。“龙王!你!”
“天帝,龙宫作乱之事,皆起于我,于我妹妹无关,加上先前私放天河之事,请数罪并罚吧。”
天帝苦笑着,神情黯然地挥了挥手手。“你都这样了,还说这个何用?这些事都过去了,莫要再提了,你为天庭与玄冥相争,功过相抵,再也没什么罪责。”
“那我父亲如何?”
“老龙王本无罪,天庭必然会为其正名,我会通知冥府尽快为他安排转世。”
敖泷终于笑了,久违的欢笑。
他做到了,无数个夜不能寐的日子,只为今天的解脱。
“天帝,我命不久矣,以后龙宫就要由我妹妹来打理了。”敖泷咳嗽了两声,挥手示意雨落走近。
雨落听到这番话,刚刚稳定的情绪再次崩溃了。“哥哥,你说什么?什么叫命不久矣。”
“雨落,我要你现在发誓,以后绝不再做昨日之事。”敖泷抓着雨落的手腕,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才不要做什么龙王,我不要你死,哥哥为什么每次你都自做主张?为什么!”
敖泷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雨落,你现在必须许下誓言。”
“你的伤都是天庭造成的,他们必须治好你。你若死了,我必定不会放过他们。”雨落眼眶再一次红肿了起来,她转身哭泣着打开通往龙阁的大门,跑了回去。
龙宫士兵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快跟着公主回去,看好她,别让她做傻事,以后绝不可再来天庭。”敖泷给了士兵们最后一个命令。
浩浩荡荡的士兵便拖着一身战疮悻悻然踏上了归程,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救出敖泷,现在敖泷已经相安无事,他们自然没有理由驻足。
“天帝,我相信她会明白的,请给她些时间。”
天帝并没有任何表情,他似乎并没有把刚刚雨落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有些惭愧地说。“错不在她,是我的问题,这些年是因为我的疏于管理才造成天庭的衰落,才造成天神们的败坏,玄冥曾经也是位胸怀大志的天神,没想到会堕落到这般地步,给天庭和龙宫都带来难以弥补的伤痛。”
“天庭确实已经危如累卵,玄冥这样的天神并不在少数,那日的审判就初见端倪。”
天帝仰面望着天空,略有些不甘。“我最初设立天庭审判,就是为了保证天神间的相互监督,结果这些人都成了一丘之貉,那这审判还有何用?”
“这是天帝您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取代您的位置,天庭的未来在您的手中。贤弟,咱们走吧。”说着,敖泷示意我扶他起来。
“等等。”天帝拉住了他。“我没法治好你的伤,但还是可以让你免于一死。”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粒丹药。
“这是?”敖泷接过丹药,疑惑地端详着。
“这本是给玄冥准备的,吃了之后,会法力尽失,身体蜕变回原型,一切重新开始。”天帝停顿了片刻,接着说。“对于一个天神来说,这或许是个很残忍的惩罚,不知需要多少年才有机会再次位列仙班,但龙王,你命脉已经断了,吃掉它反而能免除一死,你不妨试一试。”
敖泷低头拜谢。“回到当初的样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这或许是我最好的结局。”
我搀扶着敖泷,向龙阁方向走去,却被天帝再次叫住了。“等一等,凡人。”天帝冲我喊道。“我有话对你说。”
“以凡人身份来天庭,你是第一个,但你却令我刮目相看。”天帝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上,只感觉一阵燥热。“在天庭审判你就很勇敢,敢在凌霄殿那样说话,昨日又在关键时刻救出了龙王,今日天庭能幸存,有你一份功劳。你让我想起了曾经的我,也有一段无所畏惧的时光。”
“天帝,您这是在做什么,为何我感觉浑身发热。”我不解地问道。
“我这是在传你些道行,好让你能位列仙班。”天帝说话间,手掌变得更加炙热。
我连忙退了几步,推开了他。“天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并没有想要做一个天神的奢望,凡间有我心爱的人,我觉得比天庭要好得多。”
天帝很是震惊,但接着又笑了起来。“你这凡人果真是特别,古往今来拒绝位列仙班的人,你也算是第一个。”他收起双手,神安气定地对我说。“日后你若反悔,可随时来天庭见我。”
“天帝,倘若你要封赏,南天门那两个守卫,在这次天河之事中,也立下了不小功劳,他们都被玄冥夺去了性命,恳求您能记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