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是余小姐,表情焦灼。
郑家内部私事,旁人哪里知道缘故,就一张照片也让颜秋生思索了半天。又发微信问家中佣人,都说不知道,不清楚。
“还疼么?还在发热吗?”
“现在还好,就是钝钝的疼。”
张思韦絮絮叨叨讲了一堆注意事项,话锋一转,“加个联系方式呗,术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颜秋生低头笑了笑,让他加了。
晚上吃完病号饭,病房终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颜秋生歪靠在枕头上想,这是哪个捡破烂的来了。
捡破烂的大步走进来,胡乱摸了摸他额头,“这回长记性了?”
好一副若无其事理所当然的态度。
“不劳郑总烦心。”颜秋生嫌弃他被雨淋得皱巴巴的衬衫,连睫毛都在滴水。
“你欠我一条命,你还不清的。”
颜秋生冷淡开口,“别拿您在谈判桌上的技巧对付我,钱连同利息我都还了,包括这么多年替郑家做事,我问心无愧。”
窗外雨势很大,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晚高峰车喇叭声一刻不停,隐隐传来中年男人的咒骂声,听不真切。
“那这个呢?”
被亲了。
郑慎重重咬过他的下嘴唇,电流似的刺痛神经,像闪电划破夜空。
颜秋生捂着嘴巴愤愤瞪着他。
“也问心无愧么?”
他回过神便打算扯开喉咙大喊“抓流氓破烂王”,又想飞起一脚将其踢出三米远,在脑海中畅快云游一番,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字:
——“哼。”
他从来没发过脾气,这已经是极限。
连郑慎都没见过这种反应,动作停滞片刻,难以置信地凑上前还想再听一遍,就像怕人的小猫终于伸出爪子在你的胸膛上挠了一把,又酸又麻。
第29章
哼完后颜秋生心虚,怕真的惹人生气,他绝对又做了一件错事,怎么能这样对人说话。
他不自在的挪得离郑慎远了点,尴尬地维系塑料朋友情,“吃晚饭了吗?刚刚……对不起啊,别往心里去。”
为什么明明是他被咬却是他在道歉?颜秋生光速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郑慎不打算奉陪着装聋作哑,站起身将一个闪亮的小东西抛了过来,“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
是个戒指。
“我不要。”
“那你就扔了。”
颜秋生不以为然将戒指放在柜子上,没有去争论无意义的问题。哪怕没经历过,他也明白大部分出轨的有妇之夫,十个有九个都会说“我马上就要离婚了”、“我跟她没有感情”,只是人类蒙骗自身的把戏。
他太了解这些话术。
小王子什么时候也成为了这样不堪的大人了呢?
这竟比得知郑慎订婚还要难过。他茫然觉得鼻头一酸,就好像一扭头又会看到那个八岁的小王子,那样干净又纯真的对他说,你陪我玩吧。
在那之前,他见过不少亲戚家的孩子。大人们总想当然的以为小孩是天使,但让颜秋生比喻,那大多是一个个还未开化的小野兽,他们能够迅速嗅到大人的态度,判明出谁将会是威胁地位的同类,谁将会是群体中不受欢迎的家伙。
他们流着鼻涕,把毛毛虫塞进被窝,将小鸟的翅膀剪掉,用石头和鞭炮吓骑车的过路人。不是因为残忍,只是觉得这么做好玩。
直到他遇到郑慎,一个会将小雪人放在冰柜里,不想让它们融化的孩子。
一年冬天。干完活颜秋生跑去玩雪,南方的雪不像北方厚实,薄薄一层落在地上。他只好努力把白雪捧住,堆在一起做了两个只有馒头大小的雪人,他用牙签做胳膊,树叶当帽子,费劲地找来小纽扣为眼睛。
郑慎回来后喜欢极了,“这个大的是我,因为用了我的纽扣,这个是秋秋……不过化了怎么办?”他一拍脑袋,牢牢抱住颜秋生大笑,“我有办法了!”
那天厨娘打开冰柜,心情复杂的看到里面放着两个紧紧靠着的小雪人。
冰淇淋也不翼而飞。
冬天还吃冰!厨娘决定做完晚饭后向管家打小报告。
在颜秋生心里,郑慎哪怕任性愤怒报复,依然是勇敢真诚的,但不是妄图瞒东瞒西,即要家庭,又要刺激。
别人可以,郑慎不行。
颜秋生认识不少玩乐疯狂的富二代和暴发户,也有过在包间苦苦装醉装睡的经历,有时候难免会想,郑慎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一眼也不愿意去看那戒指。
郑慎疑惑地用手指敲击柜子,颜秋生一点儿也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
“您……要慎重考虑,不要做错事。”
郑慎沉沉看着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半年后,婚约就会按协议终止结束,那时两人之间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