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她正写信,沃突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块亮晶晶的石头,见她含泪写信的模样,他脸上笑容一收,把手里的石头往小桌上一放,自己上前扭过殷如许的脑袋,端详她的神情。
“为什么哭?”
沃突笑着说话的时候,是个爽朗青年的模样,可沉声将怒的这会儿,又显得可怕起来。
殷如许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的一颗泪珠就掉下来,被沃突用拇指用力擦掉。
“我很好,只是在写家信。”
沃突这才松开她的脸,“你想念亲人?”
殷如许摸了摸脸,坐回去写字,“我……已经习惯离开他们了。”她把信写好,仔细压在一边,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沃突一眼,依偎在他怀中,说:“沃突,我想……要一个孩子。”
沃突一愣,随即摸了摸耳朵,不敢置信:“难道我还不够努力?”他都怕自己太随心所欲给人弄出个好歹来。
不是他努不努力的问题,是殷如许看上去弱质纤纤,实在不像是能做母亲的模样。沃突看惯了部落里粗壮的女人们,她们一膀子能打三个殷如许了,生孩子对于她们来说也不是个轻松的活,殷如许这个模样就更不用说了,沃突想了下她怀孩子的样子,顿时心惊胆战。
“不用这么急,等你身体再好点。”沃突把殷如许抱起来,抱回床边坐着,“等我再把你养壮一点。”
“嗯。”殷如许伏在他的肩上,感到很安心。
她曾有一个孩子,是她无数次痛苦的原因之一。她从第一世就知道那个孩子会来,也知道他会死,可是之后每一世她还是只能看着他出生又看着他死。沃突的无数次生死几乎磨灭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感情,而那个孩子,几乎磨灭了她作为母亲的感情。
她如今想要一个孩子,并非是为了填补这个长久的遗憾和痛苦,而是因为,她需要这么一个孩子。这片草原需要一个有殷国血统的孩子,他会是未来的王,像他的父亲一样,强壮而健康,并且继承她这个母亲心中的愿望,守卫他们共同的家。
所有和上一世不同的事情,她都会去做,所有上一世曾失去的东西,她都想得到。
因为被公主‘嫌弃’了不够努力,沃突干脆就没压抑自己,好好解了一次馋,于是殷如许第二日午饭都没起来吃。
和乌日珠阿姆熟悉起来的宫女们瞧了,跑去乌日珠阿姆那边吹耳边风,说族长实在太乱来了,都不顾及一下公主的身体。乌日珠阿姆就去念叨沃突,让这个愣头青族长收敛点。
沃突是不想收敛也得收敛了,因为他要带人出去打一个部落,得离开族里一阵。
此事源头是因为一个商队,有个商队在来乌图部族的路上,被白族杀人抢货。事情一出,刚刚热闹起来的乌图部族又少了不少商队。沃突哪肯让人在自己的地盘这样撒野,前两年他带着族人把这片草原上强盛的部族都给吞了,乌图部族就是当之无愧的草原中心,而白族在当初就与他不对付,被他打过一次灰溜溜躲远了,如今风头刚过又敢来惹他,他自然忍不了。
“公主招来的商队,他们想抢就抢?我不仅要把东西抢回来,还要把他们的脑袋割回来。”沃突带着一批部落勇士准备去追寻白族的踪迹,彻底解决了这个祸患。
跟着他去的那批勇士里,有一群狼骑,就是驯养狼的骑兵,那些狼忠诚又凶悍,对草原的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是最有用的哨探。
殷如许去送沃突,才第一次看到了这支只从宫女们口中听过的狼骑,高大的狼跟随在那些高壮的男人身边,一双双冷森森的狼眼,绝不会让人把它们错认为犬。
也难怪在当初沃突带人去接她的路上遇到狼,他们会是那个反应,他们自己驯养狼,比那些野狼不知凶多少倍,相比起来,那些野狼可不就比他们的‘看家犬’还不如吗。
“我去几日就回来,族里有什么事,你都能自己决定。”沃突坐在马上,探身下来按了按殷如许的肩。
殷如许一愣,“我处理?”
沃突大笑,“当然是你,你是我的妻子,部族我与你共有,你有什么不能处理的。”而且公主聪慧,处事稳妥,他当然放心她。
殷如许凝望着他,这个男人和赵胥真的完全不同,赵胥眼中只有权力,他是绝不会放心将权力交给一个女人,她的父亲也是如此……不,这世上大多男人都是如此,那些男人们都觉得,女人不需要野心和权力,只需要有男人的宠爱。
因为他们都害怕,害怕女人觉醒后,会夺走他们作为主人的权力,可沃突不害怕,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因为他自信。哪怕落魄,这种自信他也从未失去。
“好,沃突,我等你回来。”殷如许朝沃突伸出手,被他捉着手亲吻了一下。
“走!”沃突放开殷如许的手,一声令下,率先打马而去,众勇士一阵呼喝,络绎跟上。对于这种出征,族中的男人女人们都没太大的反应,这对他们是很寻常的事,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而且他们的族长,是他们心中不倒的信仰,他们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