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观察巽的神情,见他绷紧的脸颊放松,眼神也慢慢变得沉寂。重重闭了一下眼睛后,再也不看一眼面带疑惑的南宫美人,握着刀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很快走过屏风,消失在了廊下。
唐梨看不见,只能从一些细微的声音中听出来,方才好像是来了一个人,不过很快又走了,她不明所以,端庄又沉稳地坐在原地。
宇文金目瞪口呆,觉得今天的巽兄怎么奇奇怪怪的,但眼前还有客人,他也不好太过失礼,笑了笑赔了个罪:“哈哈哈,方才是我一位友人,他性子比较怪,不爱与人相处,唐突之处请南宫小姐勿怪。”
唐梨摇头笑道:“无事。”
宇文金是个喜欢金子也喜欢美人的人,对于美人当面,态度很不错,没一会儿就忘记了段鸣曾说过的话,觉得南宫芩温柔又善解人意,半点架子没有,说话也大方不扭捏,不由自主和她聊了起来,对于段鸣的白眼,他是半点没注意。
聊到最后,宇文金盛情邀请唐梨在府中住下,唐梨欣然应允。等人随着侍女下去休息了,宇文金扭头见到好友似笑非笑的神情,才想起来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拍了一下脑袋:“哎呀,糟糕,我大意了。”
“不过,阿鸣,你真的不是看错了吗?我看这位芩小姐并不像你说的那种人。”
段鸣凉凉地说:“能这么快收服你,让你改变对她的看法,我只能说这位南宫小姐可能比从前更能伪装了。”
宇文金笑起来,“其实阿鸣你也不必如此,我留下她也只是因为给南城面子,还有……”
段鸣:“我知道,你是好奇巽兄为何见到她的时候如此异常。你这人,总有一日要死在这好奇心之上。”
宇文金不以为然,“你就不好奇?”
段鸣哗一下展开扇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好奇,虽然认识巽兄不久,但能让他变了脸色的人,我也觉得十分感兴趣。”
唐梨身边是两个从南城带来的侍女,还有两个东城派来伺候的侍女,两人一路将她们引到客院,途中为她介绍一些东城之事。唐梨静静听着,心里在思索,究竟该如何让宇文金甘愿送出蜜陀生,从今日的见面中她能感觉到宇文金此人,和南宫贤那种老谋深算的心机深沉之辈不同,自有一分磊落,或许这事也没有她先前想的那么难。
还有便是,怎么支开原本的两位南城侍女,不引人怀疑地询问巽奴的消息,东城的侍女大约也和南城一般,不清楚这些江湖秘事,倒是宇文城主很有可能知晓,从谈话中能听出,他是个八卦爱好者。
唐梨心中思考这些,却不知附近的屋顶上,远远望着她的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巽奴。
两人一个看不见,另一个不相识。
“南宫小姐,到了,这处客院名为‘空翠’,清净雅致,还有宽阔的庭院,种了许多我们东城特有的湘竹和香草,您若有兴致,可以在旁边的小竹径走灼地介绍。
唐梨坐到窗前摆放的软垫之上,侧耳听着外面的鸟鸣,感受到清新的风拂过身畔,稍稍放松了些。侍女们坐在一边,她摆摆手温声道:“不必在这里,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只剩她一人时,她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疲惫之色,揉按起自己的太阳穴。
巽轻轻落在院中一棵树下,隔着半个院子,静静望着那个坐在窗边的人。明知这不可能是唐梨,他还是忍不住跟过来,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等他回过神,人已经来到这。
阳光下那个人的脸显得朦胧,像是一个真实的梦境,巽有一瞬间怀疑这又是一个梦。几年前,她刚离开的时候,他常会做这样的梦,一转头,好像看见她在人流中朝他挥手;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忽然听到她的声音,寻过去看见一个相似的背影,仔细看看却又发现只是幻觉;就连漠北的风沙中,都曾出现过她的影子。她总是笑着,看他一眼就离开,毫不留恋的模样。
如今五年过去,他很少再想起她了。因为他一年比一年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他独自行于这个世间的每一天,她在黄土之下的躯体就腐烂一分,如今恐怕已经变成一具白骨,不复他记忆中的模样。
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事物,譬如朝露,总是眨眼即逝,追寻不及。
那是一张和唐梨格外相像的脸,不仅容貌,神情更加像,特别是那展颜一笑中舒展的眉眼,像到了骨子里,这一份相似使他浑身都开始隐隐作疼。
巽扭过脸,用力捂住了额头,他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睛盛满了痛色。这个和唐梨十分相似的南宫芩,像是一把利刃,剖开了他陈年的伤口,撕扯出内里血淋淋的脏腑。
站了好一会儿,巽终于放下了手,他朝着独自坐在那的人走去,像一片树叶那样轻轻跃起,站在了窗外的栏杆上。他的动作轻盈,呼吸轻缓,哪怕离的这么近,唐梨依旧没能察觉他的存在。
这院中有一棵树,开着不知名的白花,大概已经快过花期,落了满地白色,也落在了巽的肩头,像雪一样。
一朵小花打着旋儿从树枝上落下,巽出神间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