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二人目光的齐御风特别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他只是个大夫,他只想与三七黄芪为伴,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他一点也不想和鬼鬼神神之说打交道。
可顶着这样的目光,齐御风自认没有姚凌云那么厚的脸皮,所以他无法当作自己看不见。
放下手中杯子,齐御风面无表情说道:“你们看我作甚?难道你们想让我一个人去独闯禁地?”
“诶,御风兄此言差矣,我们二人岂是这种不讲义气之人?”彦清闻言,当即反驳又转头问姚凌云,“是吗,寻公子?”
“自然。”姚凌云含笑赞同,他出口的声音很悦耳,清清的,又低低的,透着些无奈,但诚恳非常,“只是,寻不暗武功,到时不免要麻烦好友你多多照看,若是扯了后腿,也希望好友你多多包含。”
“彦某亦是。”彦清一叹,抱拳接道。
“你们!”如果眼神能杀人,那面前这两个人大概已经被齐御风的视线,打成了筛子,只可惜,目光是杀不死人的。
此情此景不由得令齐御风想到离京之前,与姚凌云的那一番对谈。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太医院的事情多如牦牛,我很忙,没空,还请寻公子另寻高明,不要打扰下官。”齐御风绕开对方,自顾忙碌,头也没抬地直接拒绝了前来邀请他一同前往江南的姚凌云。
“诶,好友此言差矣。”姚凌云毫不介意地回身快步上前,再一次拦在了对方的眼前,“我可是看三公主日日前来叨扰,才会特地来解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齐御风依旧不予理会,再度绕开。
笑话,三公主她再麻烦也不过是每隔两日来找他比剑罢了,跟着姚凌云,可是要去江南的,江南啊,距离京师十万八千里,他是绝对不会去的,太远!
见人不答,再次绕开,姚凌云也还是不生气,再度追上阻拦,说:“今日我可就要离开皇城了,到时候可就没人会每次都眼巴巴地赶来救你。”
齐御风站定抬头,注视着姚凌云,认认真真地送他两个字。
“不去。”
见人态度坚决,姚凌云不由叹息,略显无奈道:“我是诚心拜托,所以才会私下来寻,而非由大殿下直接下令逼迫你执行,希望齐大人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齐御风闻言大怒:“姚凌云你威胁我。”
姚凌云眨眨眼,无辜:“绝对不是。”
齐御风瞪视姚凌云。
如果目光也能出声的话,姚凌云相信此刻齐御风的目光一定是在嘶吼,但天下第一才子并非凡人,他好整以暇的再次眨了眨眼,说道:“我方才便说了,这是请求,不是威胁,好友你想岔了。”
齐御风很生气,可他又不知该如何泄火。
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败笔一定就是认识了姚凌云这个祸害。
随着思绪慢慢回笼,齐御风面上的表情也随之缓缓地松动了,强烈的愤恨感从他面上消退,无奈一闪而过,最后他深深地叹息道:“算了,不就是打探消息嘛,我还是一人去吧,比较快。”
话毕,也不等二人回应,便纵身从窗户一跃而下,临走前还不忘顺手捎走桌上的一只j-i和唯一的一壶酒。
姚凌云与彦清两人面面相觑,继而哈哈大笑。
姚凌云重新招来小二,撤下空盘,再叫了一壶清酒。
“我听说这次蜀中沈氏是受大殿下之邀,才会来前来湖广协助防止水疫一事儿的?”彦清说这话时,已缓下面上笑容,微微昂首,眼角亦向上挑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姚凌云。
姚凌云执壶倒茶,闻言抬目看了彦清一眼,点头道:“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彦清轻笑了声,继续道:“我还听说沈家这一代的表少爷……嗯,就是失踪的那个,是现任门主的亲表弟,二人关系极好。”
姚凌云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眉目舒展,神情安逸:“别说是关系最好的表弟出事了,便是随便一个沈氏门徒出了这样的事情,凭沈氏一门护短的个性,都不会会置之不理。”放下酒杯,姚凌云漫然笑道,“看来这次,沈门主是要亲自出马了。”
彦清不置可否,一会儿,又略带疑惑地说道:“可奇怪的是,我还听说这位沈小公子不仅医毒双休,其武功更是出类拔萃。”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也折戟沉沙了,看来那地方所隐藏的鬼怪很是厉害啊,希望御风好友他不要也出事了才好。”顿了顿,姚凌云微微偏头,笑吟吟地看着彦清,“彦兄听说的事情还挺多的。”
彦清一脸谦恭,提起酒壶给姚凌云添满一杯:“食君俸禄,该然。”
姚凌云哦了一声,同时微颔首表示感谢,随后话锋一转,问道:“那,在听说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不知彦兄可又得出什么结论?”
雅阁里忽然安静下来,风外吹拂而入,带来草木的芬芳清气,二人的衣发随风轻飘而起,尘埃在光影的缝隙间浮浮沉沉。
良久,彦清叹道:“比起妖魔鬼怪,人反而更加可怕,这世间最可怕的终究还是人心啊。”
姚凌云笑了笑,出口的语气却甚为平淡:“怀疑确实是很可怕的一颗种子,哪怕只是再微不足道的小小一粒,只要让它扎根,那总有一日能成就参天巨树。”
“你我眼前所见的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彦清拾起筷子,夹了两块黄灿灿的炒蛋搁进姚凌云的碗里。
“哈。”姚凌云但笑不语。
就在二人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