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我作战经验不足,才被圣上调遣到这儿来,或霍将军去西北前线。你一个哥儿,竟然来投军?路途遥远,你能推得动辎重车吗?”
卢瑥安冷淡地说了一声:“经军中校验才能正式投军,我自然推得动。萧世子,如果清点完,我们就要上路了。”
萧锦程不舍卢瑥安离去,问道:“就算你推得动,可何必呢?贱籍无功不得变为平民,你应该还是贱籍,隶属教坊。一个哥儿,在教坊平平安安的,每日欢颜舞乐,你何必参军?孟国军队凶悍,你这不是去送死吗?”
旁边的霍靑霄听了又气又急,狠狠地又捶了萧锦程一拳,骂道:“胡说什么!他必定战胜生还!你才送死!”
这一拳比上一拳还要重得多!
萧锦程差点被捶得吐血,他咬住牙关,佯装没事。
望着卢瑥安那俊美的脸颊,萧锦程不禁加倍怜惜,说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但你考虑一下,我真的可以申请接你回家做妾,不介意你曾经在教坊的一切。你可以与往日一样,骑马弹琴、锦衣华服、珍馐美食。我虽然与你婚约作罢了,但我心中仍有情意,圣上下旨赐了婚,将来你的主母是历国公家的嫡次子,你们也认识的,将来一定能相处得不错。”
卢瑥安见这萧锦程越说越不像话,冷淡地打断道:“这种话以后都不必说了,我生是卢家人,死是卢家军,不想以妾、以教坊众人的身份死去,如果这样,我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我爷爷、我爹、我叔伯、我表兄、我堂弟……全都战死西北,我姥姥、叔婶、堂姐……都被俘自刎,你让我在教坊欢颜舞乐?如今我已经落入贱籍,戴罪参军,请不要让你的私心,让我不孝,让我背上逃兵的罪名,罪上加罪!”
面对着义正辞严的卢瑥安,萧锦程好像第一日认识他一样,心中震撼不已。
从前在京中,卢瑥安生活骄奢,粗茶不饮、绸绢不穿,挑剔非常。他从未想过,卢瑥安能如此刚烈。他明明可以给卢瑥安妾的身份,依旧享乐,荣华富贵,可卢瑥安还是要投军。
而他——却偏安一隅,来到西南,这相对安稳的边境混功劳。
卢瑥安这么一说,听到的,不止萧锦程,也不止霍靑霄。辎重队伍中,更有与卢瑥安一样落入贱籍的人,戴罪参军,想为儿女挣一个平民身份。
原本他们见卢瑥安生得貌美,额上红点鲜艳,明显一个哥儿,竟然来参军。这还不止,他带着米小晴是个女儿家,尤其是那米小晴还称呼卢瑥安为少爷!一对貌美主仆,参军是为何?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是卢瑥安和米小晴是哪位将军的禁脔,才受霍母关照,跟着辎重队上前线去。
可如今,听到卢瑥安这一席话,才知道卢瑥安竟然是卢家人!
上面指卢家人通敌,可平民百姓,乃至流民贱籍,都难以相信。
他们只看到,当卢家将在时,西北防护稳固,虽然小打不断,但总不会被攻陷城池,失去大片国土。可当卢家将被换成历国公后,孟国大举进犯,国中无人可敌,连镇守西南边境无事不可轻动的霍家军,都要增援西北。
事实摆在眼前,卢家将一被换,边境就不行了。对于获罪的卢家后人,众人不胜唏嘘。
辎重队的贱籍流民之首陈阿大对卢瑥安深深一躬,说道:“之前未知你身份,与其他兄弟们一起背后开你的玩笑,对不起。”说罢,陈阿大对萧锦程道:“我们都是响应衝国号召,以贱籍投军,希望恢复平民身份,没人愿意当逃兵,请这位将军不要阻挠!”
不等萧锦程回答,同来的霍靑霄便一把将萧锦程扯在身后,严令他别耽误时间,延误战机。
在萧锦程哀伤的目送之下,辎重队终于启程。
霍靑霄骑在马上,窃笑一声,问道:“姓萧的,你要是这么想陪他,怎么不申请去前线?要到我们西南来,让我兄长替你去?”
萧锦程捂住脸:“我年少资历浅,不及霍将军经验丰富,我爹也,总之是去不成了。瑥安在辎重队,应该相对安全吧?”
霍靑霄哼道:“辎重队相对安全?就是我西南的守将都知道,孟国缺粮,总是入侵村落,或偷粮仓、截粮路。不说西北,西南都不安全,从前事少,是我兄长守得好,你这小身板,得万分小心才是。我听说,你既没我们的武艺,气力不及普通小兵,你又全无作战经验,竟然学我们日日去教坊玩?幸好你没娶得成,你这样的,也配得上他?”
萧锦程语气一窒。
虽然霍靑霄句句在理,可萧锦程越想就越不甘。
回去细查,竟然发现,卢瑥安在投军之前,竟被充当营妓,曾被霍靑霄独占了一个月。听闻霍靑霄待卢瑥安极好,赏银不少,还带兵过去,给卢瑥安铺地垫。
要多深的宠爱,才能考虑得如此周到,甚至离别时能以正室之位相许?
卢瑥安这样的不洁之身,竟然拒绝了当霍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