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便有人将一人抬了进来,那人昏迷不醒,正是张俊。却是桃花岛中人又施计将张俊擒来。
李石芹见状便道:“我出去将这张俊在外的安全阀门关上。”众人知道他恼怒这张俊背着他做手脚,多次使绊子、耍诡计,致使他此番行动功败垂成,因此率先将张俊列为实验对象,也算报仇雪恨。
众人便见李石芹瞬间隐没不见,只片刻,周妖瞳看向张俊的眼神一变,道:“他身上的七条红色因果线断了开来。”
众人望向鬼医,鬼医当即点头:“先切开两者腰椎,转移任督二脉上的连线……”
周妖瞳与东方五闻言,手中短刃同步划开苏浩然和张俊脊背皮肉。
随着时间的进展,鬼医额头的汗水也越来越多,进展似乎不太顺利。苏道石眉头紧皱,脸现不悦之色。
当前采用的方案是鬼医所设计的移植法,与苏道石当初拟订的吞噬法大相径庭。只是吞噬法要操纵苏浩然利用北冥神功和九阳神功进阶而成的羽化登仙法,吞噬张俊的内劲、心神,这办法极为凶险,倘若苏浩然心神不如张俊坚定,只怕被吞噬的就是苏浩然了。
而且这方法深究起来,可算是同类相食,苏道石自己倒是早就勘破了这些礼法束缚,但是苏浩然毕竟年轻识浅,苏道石生怕他得知这层因果之后,愧疚于自身的非正义,最终辜负了亡妻的寄望。因此,苏道石选择了相信鬼医的手段。
“还是要用羽化登仙法么?”
苏道石语气虽轻,但是鬼医却还是听到了。鬼医看着眼前略显凌乱的两个实验体和进行到十分之一的进度,不由叹息:“是我低估了实验难度,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是请苏岛主尽快施展羽化登仙法,迟了恐怕再生变故。”
苏浩然只觉朦朦胧胧之中自己畅游北冥之海,身躯几千里,抟扶摇而上几万里。然而十万高空却有一物遮蔽半边青天。
那物发浩大洪音:“匍匐脚下可得苟活,可得长生,可得荣华富贵。”
苏浩然只感觉一股莫名怒火充溢心间:卑下得长生非我所愿!你要遮天蔽日,我且将你吞了,看你怎生阻我。
刺痛!剥皮抽筋、敲骨吸髓、噬心锥脑。胸中的怒火愈发勃发:以悲惨事养蛊,又以杀蛊取乐,此方天地,三千悲惨事皆由你而起。且让我吞你心神、占你躯壳,替天行道!
不知过了多久,苏浩然感觉头顶青天陡然绽放无量青光,青光分阴阳,洗刷躯壳,有一个金色圆珠从天而落,只觉莫名熟悉、牵动心神,眼神不敢或离,金珠越来越近,苏浩然张嘴一吸,金珠顿时落入腹中。
又有一神人从天陨落,苏浩然听到神人经过身边时候的一句呢喃:“阿秀,你嘱托的事情我办到了。”
苏浩然猛然惊醒,睁眼看去,自身悬停半空,一股拉力自上而下作用己身,父亲腹中空出一个大洞,脸色苍白、摇摇欲坠,鬼医、周妖瞳、柳百步师兄弟等人站立仰望自己。
苏浩然腹中一痛,脑中一道道灵光闪过:移魂**、羽化登仙法、超脱天地……凡此种种尽皆流过心间。
顿时明白了眼前的景象:那个梦中坠落的神人便是父亲!而金珠则应当是母亲所嘱托必须带出此方天地的物什。而父亲担忧自己背负同类相食的道德负担,甘愿以移魂**操纵运转羽化登仙法,独自一人扛下所有罪恶。
只是为什么父亲看起来那么虚弱?蓦地,昨晚深夜的那些絮叨闪过苏浩然心间,父亲那样深谋远虑的人竟然对自己嘱托琐碎事宜,而不是提纲挈领地指明方向!回想昨晚的对话,与其说是对远游儿子的叮嘱,不如说是未竟事业的领袖对传承者最后的遗言!
父亲要寻死!
苏浩然脸色惊恐,苏道石一看便知道儿子已经察觉自己的心思。
“父亲,这么大的重任我担不起,需得父亲掌舵!”悬停半空的苏浩然想要伸手握住苏道石的手,无奈相隔丈余又身躯受限。
苏道石虽然面色苍白、身体虚弱,但是言语却仍旧有股铿锵的力道:“傻小子!你纵然会在今后的行事中犯错,但是你作为年轻人所拥有的锐意进取和坚韧不拔之心是我所不具备的。
这项事业前所未有,我的知识和理念已经固化了,难以应对天庭中各式各样的挑战,这方天地我已经大致统合完成,剩下所有的艰难困苦都需要由你来承担。
功成不必在我,功力必不唐捐。我和桃花岛的诸多同仁做到了前半句,能否做到后半句则取决于你的成败。不要犹豫,去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苏道石说完,体内便崩散出青色的光点,飘飘然上浮,苏浩然惨呼着伸手去抓光点,却见光点穿过手心,不一会便没入灰白天空,再无痕迹。
“不!”
父亲的话语在耳畔响起:“这种人是千年世家子的教养,低调不张扬,关键时候才能发出致命一击……”
苏浩然不由得暗恨自己昨晚真是聪明得过分,竟连心中的不耐烦也不加掩饰。然而这样深刻简练的教诲却再也听不到了,能如此倾尽心血维护自己的人也再遇不到了。
想到此处,苏浩然但觉天地茫茫,竟无安身之处,盈满皓月之下,一个茕茕孑然、形影相吊的少年缓缓升空,凄凄惶惶,说不尽的孤单寂寞。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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