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你走。”她用空着的那只手胡乱擦了擦脸, 让开路放行。
黄药师没有立刻动,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西斜的月亮,看完又停顿许久, 才缓声道:“朱伯伯那边——”
话还没说完,谢临云就哽着声音打断了他:“你说要我从今往后当没认识过你,那请你也一样当没认识过我。”
“我洞庭湖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黄药师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再也没说别的,直接绕过她离开了。
他来时只有一个小之又小的包袱,走时更干脆,什么都没有带,两手空空一身轻松便上了往来湖上的船,独自一人向着湖外方向去了。
船行得一点也不快,正如昨日傍晚,他二人一同趁着暮色去西边沙洲采桂花时那般。
但这一次他没有同伴,也不是去去就回。
他说要走,就是真的要走。
谢临云在桃林里站了一刻多钟,期间那个拿了菜谱的侍女几度试图上前询问,但看到她微微抽动的肩膀,又不敢了。
后来无名找了进来,大概是以为她还没找到黄药师,脚步匆忙地跑过来通知她道:“湖主!我看到黄公子了!”
“他——”原本想好的话,在看到她此刻模样的那一瞬间卡了壳,无名睁大了眼,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啥。
如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试探着道:“您……您还好?”
谢临云揉了揉眼睛,又朝他摆手:“我没事,不用管我,忙你的去。”
无名迟疑着噢了一声,退出了这片林子。
注意到他离开时还在小声念叨出入桃林的正确路线,谢临云又想起来,其实眼前的这些花木,全是刚跟自己绝交的那人栽植的。
她还是生气,还是伤心,偏偏又舍不得把这些无辜的花木全毁了,最后干脆提着枪回了自己的院子,爬上床头一闷就要睡觉。
醒过来是深夜。
屋子里有更漏的声音,屋外是秋夜的风,吹在窗框上呼呼作响,听着竟还有几分凄厉。
谢临云以为自己已经从最伤心委屈的劲里缓了过来,但一下床出去,看到屋外压在石头下的那叠菜谱,她又重新难过了起来。
这一叠纸经过一夜秋露浸染,不仅触感冰凉,连字迹都晕开了一些。
谢临云拿起来看了两眼,就心烦意乱脑袋发疼,一会儿想不如扔掉算了,一会儿又想,她气他绝情寡义,也没必要拿他留下的东西出气。
拉扯了半天,她拿着菜谱去了黄药师之前住的地方。
那院子就在她隔壁。
当初她刚带他来的时候,无名安排他住在那,她本来是想说可以换个更宽敞的。
结果他自己表示无所谓,他对住处不挑,从前一个人行走江湖,餐风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是常有的事。
这次他走得这般干脆,她本以为里面的东西肯定还是平时那样。
结果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干净得丝毫不像有人居住过的房间。
案上的志怪书和佛经没了,桌侧的黑玉棋盘没了,夏天那会儿他闲来无事亲自勾勒花纹烤制的那套青玉桃花酒杯也没了。
所有属于他的痕迹,都被他在离开之前清除得一干二净,仿佛在借此告诉她,那并不是一个心血来潮的决定。
忽然之间,谢临云什么都不想追求探询了,她扔下菜谱,转身出去,把门一关,就去湖中练枪了。
等岛上其余人各自醒来,开始为新一日劳作的时候,她已经练完整整十遍,顺便看完了一场声势磅礴的日出。
一个人看日出的滋味并没有比两个人看日落差。
至少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是真真切切这么觉得的。
可能是因为“一刀两断”的时候正好有旁人在场,事后又完整地向其他人描述了当时的情况,黄药师离开之后,并没有人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一提了一嘴的,还是同样打算离开的玉罗刹。
玉罗刹要交接给无名的人已经全部抵达洞庭,他完成了他此来中原的目标,也最大限度地展现了自己的诚意,觉得是时候回西域去了。
毕竟是合作关系,临走之前,他特地让人通传,来拜会了谢临云一番。
谢临云当然允了他上岛,和他聊了几句后,还亲自送他到湖边。
上船之前,玉罗刹有些感慨地扫了岛上的桃树一眼,忽然提起了他那位恩人。
谢临云不解其意,只能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莫遗憾自责了,她的儿子之后入了洞庭,我会让人好好照顾的,你且放心。”
玉罗刹摇了摇头:“我不担心那小子,我是担心湖主你。”
谢临云更不明白:“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湖主方才说,人死不能复生,叫我莫遗憾自责。”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其实生死以外,许多事亦是如此,世人烦恼无数,多由勉强而生,湖主是独步天下的强者,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