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拐八弯地走到王府花园角门,瑶琴早就等候在树荫下,掩不住焦急地走来走去。
柳如卿唤了她一声,瑶琴见二人前来,连忙走近福身道:“多谢何先生。”
何文义呵呵一笑,道:“老夫就送到这里了,王爷不在上京,如遇到难事尽管来找我。”
柳如卿再次谢过,才和瑶琴自偏门出了王府,坐车同回静善里。
辘辘的马车声响起,离肃安王府愈来愈远,可在王府的见闻柳如卿一时难以忘怀。她打起精神问起瑶琴何故回府,瑶琴方笑着向她解释缘由。
原来殷元昭临走前就有吩咐,若是太妃为难,便让她去找何文义求助。今日她目送兰若接走柳如卿,左思右想还是免不了担心,急忙忙地回到王府,先是让小丫头去打探,听得兰阁气氛不对,又去听竹轩请了何文义出面。
柳如卿听了一方面感念殷元昭的好意,一方面又觉得万分委屈,想找个僻静处大哭一场,痛快地发泄出来。
瑶琴打量她气色不好,低声问道:“太妃为难你了?”
柳如卿摇摇头,阖上眼睛靠在她肩膀上,无力道:“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那今日就别回佩兰居了,到雪竞巷歇息吧。”自从柳如卿搬走后,雪竞巷就她和琼箫并着几个娘子看家,在一起时倒不觉得,才分开几日就有些冷清了。而且柳如卿眼下一片青黑,定是忙碌非常,顾不得休息。
柳如卿闭目不答,瑶琴等了一会未得回信,低头看去却发现她眼睫啜着泪珠,叹息着收了声。又换了个姿势,让她靠的舒服些。
第36章 愿逐月华流照君
柳如卿婉拒瑶琴好意,在傍晚时分回了佩兰居。
不想天气骤变,阴晴难分,竟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细雨如丝,打在芭蕉簌簌作响,更添愁闷。
她坐在案桌前,从最底下的书卷中取出一幅尚未装裱的画,画中人形容神态十分传神,一看便知作画人定是用了十分的细致心思。
柳如卿将画在案桌上展开,这本是崔云之特意前来告知,说道八月末是殷元昭的生辰,他已备好寿礼,但估摸着殷元昭来不及回京,打算让人送去锦州,问她可有东西需要一起带去。她身无长物,却也不想错过殷元昭的生辰,故而才画了他的画像,以表心意。
如今画已成,人却还隔着千里。想起今日王府种种,她忍不住暗生悔意,悔不该和曲想容冲突。可是想起殷元昭,又愤愤不平。她研好墨,提笔欲写,谢琦兰却浮现在她的脑海,模模糊糊看不清面貌,刹那间她对这个女子万分好奇,她和殷元昭又有着怎么样的过往。
思及此,她手中不禁一顿,笔尖凝墨成珠,滴在画上。她忙用布巾小心擦拭,却终究抹不掉那片痕迹。心中纷纷扰扰,千头万绪难解,她索性搁下笔,凝眸隔窗望着雨帘。滴滴答答的雨声勾得神思飞到他处,如同步在茫茫云端,深深浅浅,飘飘渺渺,难辨脚踏何方。
林燕飞收了伞从窗前经过,看她视而不见,不由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动几次,竟是一无所觉。林燕飞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如丝雨幕中,几对燕子低飞还巢。天际乌云滚滚,似海浪翻腾,摧城而来。不到一会儿,落地的雨珠变得豆大,砸到地上银雾飞溅。满身满脸都是水雾。
林燕飞忙帮她把窗关上,走两步从房门踏入,问道:“你今日下午告假,是去哪儿了,怎么回来魂不守舍的?”
柳如卿这才察觉她来,赶紧用身子挡着收拾了案桌,将画小心放好,一边道:“哪有什么事,你想多了。”
“你别瞒我,自从你月初回来,我总觉得你心里藏着事。前几日还经常偷偷摸摸笑,今天又愁眉苦脸的,一天一个样,让人捉摸不透。”
柳如卿听了回头揶揄道:“原来你经常看我,等我回头告诉夫人,说你心思不在正道上。”
林燕飞闻言假作生气,上前按住她就往她腰上挠,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直把柳如卿痒笑得伏在桌上,语无伦次地连连求饶:“好燕飞,好妹妹,我错了,饶了我吧。”
林燕飞这才罢手,又道:“真是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坐下来再问:“你究竟是遇到什么难处,说出来我给你出谋划策。”
柳如卿缓过来整了衣衫,虽知她无歹意,却仍是瞪了她一眼。林燕飞哈哈大笑,搓着手道:“小娘子快从实招来,否则五爪功伺候。”
柳如卿被她逗得抿唇一笑,转眼一想多一人参谋总好过自己苦思。不过这事不好开口,林燕飞殷勤着看了她半天,才听到柳如卿踟蹰着问道:“燕飞,若是你并不是你未来夫君的唯一,旁人要你和别人分享他,你愿意么?”
林燕飞冷眉竖起,道:“他敢!”
柳如卿看她怒容满面,倒好似真到了那种地步,不禁又是噗嗤一声笑。林燕飞回过神来,也无半分难为情,继续道:“我是绝不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他若是敢这么做,我就与他和离,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省得相见两厌。”
柳如卿着实羡慕她这份坦荡,也欣喜自己并非独行客,就算她的观念是世间异端,也还是有知己相伴。她来不及夸赞,又听得林燕飞得意洋洋地说道:“不过我表哥太文弱了,舅父舅母也疼我,若是他对不起我,绝对有他好看。”
柳如卿见她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