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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殷元昭并非和稀泥之人:“韩参军,王刺史已免了他今日的杖刑,此事不必再提。”
韩敏一时哑然,忙道:“那、那不是……”
殷元昭断喝一声:“好了,若没事就先听案。”
正巧先前打发的衙役前来回禀,对他摇了摇头。
韩敏知道柳青云并非殷元昭救出得狱,顿时增了三分底气,厉声又道:“王爷,柳青云是犯案之人,本该收监关押在刑牢,当先问他个逃狱之罪!”
殷元昭脸色一变,仿佛才知道此事:“此事当真?他所犯何罪?”
韩敏迟疑,当初汪集吩咐找个由头逮捕柳青云,之后一直未定罪。如今却是不好交代了。正踟蹰间,王宪捻须应道:“柳青云作文污蔑朝廷,散播谣言,扰乱民心,其心可诛。”
不及柳青云辩驳,堂上便有人呛声:“永昌三年,陛下就有令不得捕风听影捉拿读书人。柳兄不过是写了篇针砭时弊的文章,以此为由给柳兄定罪,莫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抢白之人名唤赵祥,和柳青云同为乡贡,二人脾气相投,他极钦佩柳青云的勇谋。故而昨日柳青云亲自上门请他上公堂直言胸臆,他二话不说连连答应。今日见堂上的状况,也品出些味道,更是出声相助。
果不其然,殷元昭接着说道:“不错,文章千古事,文中思想千人千意。不该以此定罪。”
柳青云赶着往上爬,忙道:“王爷,草民告韩参军,正是因此。大半月前,草民与几名同窗以文会友,途中竟被韩参军逮捕入狱,直到前日才被表弟用百贯钱赎出。草民要告他目无遵纪,冤枉良民。”
殷元昭喝道:“韩敏,果真如此?”
王宪醒过神来,半眯着双眼打量殷元昭,暗道他定是借题发挥,不能不帮着撑腰:“王爷,韩参军也是一片忠心……”
殷元昭惊堂木拍下打断他:“王宪,韩敏此举祸害百姓毋庸置疑。要是官员都和他一样的做法,天下万万人,是他能抓得过来,还是你能审得完。你们食朝廷俸禄,却视朝廷律法为无物,尚有脸面辩驳。”
王宪被他一顿抢白,心中翻江倒海,反观韩敏,也是一阵白一阵红。他压住了火气道:“王爷待如何?”
“韩敏身为司法参军,更是罪加一等。先将他撤职留看,待本王禀明陛下再做定论。”
韩敏满口黄牙都要咬碎,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而后亲兵侍卫押着乔大乔二回程,两人在公堂上倒也没嚣张气焰,只是一味的矢口否认。
殷元昭思量留着他们还有用处,只命人把他们收监押后再审。
围观百姓见此,只觉压在胸中的一口恶气吐了一半,俱是奔走相告拍手称快。众人见殷元昭雷厉风行,不过半日即摘了韩敏的乌纱,对他有了几分信服。渐渐城门口的告示下有了人气,有大胆的先用小事试探。而殷元昭也不负众望,但凡所言属实,俱是秉公处理,涉案人员全部依律问罪。又将刑牢中未定罪之人经堂过审,证据不明、捕风捉影之类一律释放。
来回十数日,终是在锦州有了威望,不平书似杨花飞雪,从各处而来。殷元昭又派梁益等人在城门口守着,方便不识字的百姓诉说冤屈。其中王宪等也曾派地痞流氓滋事生非,甚至混淆视听,被齐越暗中找人盖了麻袋,为百姓又出了一口恶气。街巷中还有黄口小儿传唱歌谣,绘声绘色地道出锦州近日之事,可见人心畅快。
而百姓所言之事,无一不是锦州官场积年舞弊。或是粮价、布价比之他州高上几厘,或是巡察御史途经锦州不查不问,或是人命官司让人代赴法场……桩桩件件,皆是让人震怒。殷元昭以雷霆万钧之势,率人严查,锦州城马疲人倦,然俱是兴奋中洋溢着激动,只待最后收网一招。
不同于殷元昭拨开云雾见青天,锦州官场上下愁云笼罩,风雨欲来。
王宪等人对于他动作频频,皆是夜不能寐,暗恨不已,甚至有人已起杀心。而王宪之前被王赟来信斥责,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先顾忌着魏王大计,绝不能让殷元昭在锦州有碍,否则难脱嫌疑。再三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一切自有魏王周旋。故而王宪只能一面竭力劝阻其他人,一面想方设法堵住锦州悠悠之口。一封封书信快马加鞭晨昏不分地自刺史府向上京送去,以求对策。
然而锦州其他人心思各异,毕竟王宪身为王氏族人,魏王舅父,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他们纵然多年经营,尤是根浅叶薄,难有倚仗。若被殷元昭查个水落石出,不说灭门之祸,身首异处是难免。故而吴承水等人背地里瞒着王宪找上汪集,诉说利弊。
傍晚过后,锦州府衙大门合起,不再许人进出。殷元昭自接案以来,和亲兵皆宿在府衙,行馆已是几日未踏足了。
府衙厢房内,长烛高燃,明明灭灭中映照房内一道伟岸的身影。
倏忽“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齐越抱着一摞整理好的案卷进来,道:“王爷,您先前吩咐的存疑案卷,已经打听清楚小一半了。其他的,要么找不到原主,要么不愿多说,只好暂时搁置。”
殷元昭笔下不停,他这几日忙着处理冤案,难有闲时,只得趁空写成奏章。听得齐越言道,只点点头赞了声好。
齐越又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王宪他们的动作,他们带来的亲兵大部分都安排去盯着锦州府衙。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