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浮之像,李三儿却是脉紧且迟,四肢无痛感,高热已退,人亦知晓饥饿。他的症状看起来,应是伤寒好转。怕就怕……”
“但说无妨。”
柳如卿得到鼓励,继续道:“怕就怕当初送进来的人中,有和李三儿一般症状的,却被误作疫病。”
许文正听罢,知晓她未尽之言,若是误诊,使未病之人和疫病众人同居一处,极有可能染上瘟疫,那就等同无意间葬送他人性命。
“此事明日一早我和其他医官再做商量,从长计议。”
柳如卿点点头,心中亦是明了此事不宜宣扬。如若坐实,其他病人为和家人团聚,定会纠缠不放。她找出今日记载的宗卷,把晚间诊断记录一一写上,以便医者明日查看。待整理完毕,回头瞧见许文正手撑着额头,已是睡着了。春日尤寒,她连忙找了衣衫披在他身上,轻声走出去,让医徒帮忙煮几碗姜汤,待明日一早替众人祛祛寒气。
一夜无事,五更鸡鸣,红日渐升,光辉照耀。
各处轮值的医官都已回还,厅内人声乍起,惊的柳如卿自梦中回魂。林燕飞瞧见她一脸红痕,忙道:“你先去歇息,今日上午有我。”
柳如卿被噩梦所欺,心中惊惶不定气,悄悄退了出去。
等她再度醒来,不过巳时刚过。
有医徒前来禀告:“柳大夫,林大夫说,你若是醒了,让你去东街找她。”
柳如卿谢过,自厨房捞了两个蒸饼就往林燕飞所在行去。
刚到门口,就听得里面人多声杂,吵闹不休。她走进去一瞧,却是一个年轻的妇人钗环尽散,拉着兵士的担架不放,嚎啕大哭。
“你们不准抬他走!”妇人扑上去,头贴着夫君的额头,不断哭喊道,“当家的,你快醒醒啊,你怎么忍心离我而去,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被人欺负啊。”
围观人群闻言,皆是低了头暗自垂泪。如今染病在身,也不知有没有命再见亲朋好友。
柳如卿快速走到林燕飞身边,问道:“怎么了?”
不妨林燕飞亦因妇人言语感伤,一时没提防竟吓了一跳。见是她来,解释道:“论理,人死要送去南街火葬。可那位夫人伤心太过,死活不让兵士抬走。”
那边厢,抬人的兵士也动了怒,他们亦是为人父为人子。朝廷一朝令下,让他们进病迁坊护卫协助,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不说,还被人阻拦,若是其中除了差错,少不了要被责罚。见此情景,就算同情心也被消磨,只剩的怨言弥漫。两名兵士放下担架,扯开纠缠的妇人,怒道:“若再纠缠,就拉了你和他一起去南街。”
那妇人被他们制住双手扔到一边,闻言还有些呆愣愣的。见兵士抬了担架就要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猛地上去一口咬住兵士的腕部。兵士忽然吃痛,担架一侧散落倾斜,死者滚下来跌在地上,染得满身尘埃。那妇人浑然不顾,上前紧紧搂着夫君的尸首,嚎啕痛苦,其中悲痛仿佛整颗心都被挖走,世上已无留恋。
柳如卿心生恻隐,见兵士还欲再打,忙拉了林燕飞上前阻止。
“这位大哥暂且息怒,看在她失去亲人的份上,饶了她这一遭吧。”接着和林燕飞一起,狠心将那位妇人的双臂从尸首上剥离,箍着她道,“你们快走吧。”
林燕飞却是眼尖,瞧见被咬的兵士腕上齿痕鲜明,现出几道血迹来,心中突突作响,急道:“你叫何名字?待会儿自南街回来,记得一定要去太医署驻地。”
那兵士怒意未消,对此满不在乎地应了声,就和另一人抬了尸首就走。
那妇人见拦不住,陡然瘫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一身力气。柳如卿二人将她扶进去,安慰了数声才离开。
“其实我能理解她,”回去途中,林燕飞忽然道,“去年我外祖父离去,我和你提过,我幼时都在他身边长大。那日被舅舅们深夜叫回,姨母施针之后有所好转,我们还以为他能逃过此劫。不料没过两日,就突然去了。那时候天旋地转,怎么也不敢相信。”
柳如卿拉住她的手,被她回报一笑。
“其实姨母比我更甚。当年姨父逝世,方家要她守寡,是外祖父强行接了回来。知道姨母喜欢行医,便让姨母掌管济世堂。对姨母而言,外祖父逝世,她受的打击比我更大。”此事林燕飞之前也有提起,自从去年八月白夫人回转济世堂,日渐消瘦。为此,她二人也绝不会放任白夫人独自进入病迁坊。
“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矣,该把握的是还活着的人。”柳如卿也是先后经历母死父亡的人,深知其中哀痛。尤其谢婉临终前让她劝柳大夫不必忧伤,更以来者可追勉力二人。谁知她父亲情根深种,不过两年便抛下她随谢婉而去。
“对了,方才的那个兵士……”
林燕飞皱眉道:“此次病疫病源不清,感染之因不明。他被那位夫人咬伤,若是被感染上,与他同行同住之人何其多,岂非雪上添霜。”
柳如卿安慰道:“你先别急,我们先去打听打听,说不定他自己主动去了医署。”
两人又折回去事发之地,门口守卫的兵士却道,每日安排的人员都不一样,只看谁有闲。而且此次病迁坊护卫之军有千人,并非全是金吾卫,还有巡城卫。方才那两人蒙着白巾,也没细看眉眼,应是不认识的。
等她二人问诊完回到医署,却被告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