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上面说的那么玄乎,是不是吓我们啊。我当时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可是,运尸车一到,戴着口罩手套穿着防护服的司机一边给脸上加上一层更厚的口罩,一边让我们做好思想准备。我顿时觉得有点懵,觉得我们不是在接收遗体,而像是接什么剧毒病原体,没等我反应过来呢,人家已经把车门打开了。我当时离车门大概三四米远吧,孙大勇更近一些,两三米的样子,司机打开车门就躲瘟疫一样躲一边去了,我先是看到孙大勇身子晃了一下,然后,他就蹲一边吐去了,接着,我也闻到了一股子无法形容的尸体烂臭**的刺鼻气味。零下十几度的低温啊,除了冷风和干土味,啥也闻不出来的季节,可我们一群穿戴着防护器具的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却被集体被熏趴下了。我们像司机一样,回去又加了一层口罩和手套回到车前,尸臭还是透过呼吸吸进了肺里,我一边干呕一边帮着孙大勇拉开尸袋,当我们看到那团根本称不上遗体的青灰色的浮肿腐烂的物体,看到上面蠕动的虫子时,我和孙大勇齐声惊叫,丢下尸袋就跑了。。”
米果听得入迷,她的脑子里随着王秀娜的讲述,出现了一个形容恐怖的尸体的轮廓。
“后来呢?你还见过他吗?”她急急地问。
王秀娜似是不愿意再回忆下去,她捂着嘴,干呕一声,摆摆手,“这辈子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米果同情地捏捏王秀娜的肩膀,“可今天,我们就要和他面对面了。”
“和谁面对面啊!”随着一道黯哑的男声,郭台庄拿着一个透明袋子走了进来。
米果和王秀娜赶紧起身,“师傅。”
“郭师傅。”
郭台庄把透明袋子放到桌上,就去换工作服,“你们把袋子里面的照片和资料好好看看。”
王秀娜打开袋子,掏出里面的东西。
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照片里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男大学生,手里拿着一个学士帽,穿着学士袍,英俊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还有一页信纸,上面写着一个人名,下面是身高体重胸围等等细化的人体指标。
王秀娜指着信纸,惊讶地叫道:“这就是那个人!”
米果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翻看一番,又和电脑里的内容一比对,她直起身子,“师傅,他是怎么死亡的?”
郭台庄换好白大褂,转身拿起茶杯,走了过来,“你说他啊。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刚才给我资料的办公室的人说,小伙子因为太优秀被同学嫉妒,被骗到野地里害死,然后又投进了深井,他被发现的时候,遗体已经高度**了,送到法医部门又被损坏了几次,所以,遗体情况很差。”
“何止很差!简直就是恐怖!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臭的尸体!”王秀娜叫道。
郭台庄拿起茶盒的手顿在半空,他神情严肃地朝王秀娜瞥去一眼,“小王,你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王秀娜表情一僵,小声嘟哝着低下头去,“本来就是嘛。。馆里的人都知道。。”
郭台庄蹙起眉头,他看了眼王秀娜,然后放下茶叶盒子,拿起桌上的彩色照片,缓声说道:“虽然他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看照片,也能看出,他生前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我听办公室的人说,这些照片和资料是公安局的人送过来的,他出事后,他的母亲因为受到强烈刺激成了精神病,他的父亲因为过度伤心和劳累,今年过年,突发脑出血离世了。可能公安的人可能觉得时间拖得太长,对被害者无法交待,再加上被害人的凄惨家境,所以才在案情终结之后,对被害者做出一些弥补。可你们也清楚,没有人来参加他的葬礼,更不会有人记住这世界上,曾有过他的身影。我们是做这一行的,不能用带有偏见和歧视,甚至是嫌恶的眼光去看待逝者。每一个生命都享有被尊重的权力,哪怕是一团爬满蛆虫的血肉,我们也要以一种宽宏的姿态,去帮他恢复面貌,帮他保有最后的宝贵的尊严。”
郭台庄把照片翻转过来,对着王秀娜和米果,“你们看他笑得多好啊,那样的畅快,那样的骄傲,花一般的年纪,前途一片光明。当初为他拍照的,一定是他的父母亲人。他们对他寄予厚望,他们原本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在他遇害之后,天塌地陷,所有的幸福美满,光明前程都化为泡影。米果,秀娜,你们可以设身处地的,从遇害者家属的立场想一想,去世的老父亲,精神不正常的母亲,他们就是因为放不下心爱的儿子,悲怮过度,才发生的悲剧。如果今天,连我们都要嫌弃他们可怜的儿子,嫌恶那具脏污肿胀的遗体,他们这对儿不幸的老人若是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
米果沉思凝眉,从郭台庄手里接过那张意义不同寻常的照片,“师傅,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王秀娜看看郭台庄,脸忽然变得很红,她拿起茶盒,一边往郭师傅的茶杯里添加茶叶,一边愧惭地道歉:“对不起,郭师傅,是我太不像话。”
郭台庄摆摆手,露出笑容,“你们能明白道理,这才是最重要的。秀娜,你也别自责了,遇害者的遗体的确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