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老夫人放下筷子,说:“外面说钊儿不做官了,要回江城。唉……”老太太活了这些年,再没心计也晓得内中情况不简单。
殷玉珩扒着饭细嚼慢咽,她晓得殷乘风的为人,这次“急流勇退”怕是另有缘故,明世安去见过他,怕是拿什么东西威胁他了吧?可恶!
在武昌伯府的两年,她一直在思索明世安把她弄到京城的目的,请师傅教她琴棋书画,跳舞礼仪,这番作为不就和她看的画本子里扬州妓坊养瘦马差不多么?等年纪一到就当做玩意儿送出去,给人红袖添香,消遣取乐。
照明世安汲汲营营的作为,怕是有大图谋。似她这般高门里养的女子,怕是要送到宫里去。当今圣上年轻,后宫里只有皇后、柔妃和玉妃,膝下有三子二女,有心的臣子的确可以等后年过了孝期送美人进宫运作一番。
想明白这层,她兀自笑了笑,把她当玩意当棋子,自以为高明,那就看以后明世安能不能掌控全局了。
“你在笑什么?”陈老夫人奇怪道。
“没什么,大哥淡泊名利,辞官也在意料之中,祖母不必担心。来吃菜,说不定父亲看在大哥即将离京的份上,许您去看他呢,这之前您得养好了精神。”殷玉珩笑得释然,为陈老夫人布菜。
下午跳舞习琴,明淑珍争强好胜一如既往,殷玉珩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戚戚,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身为棋子而不自知。她原以为明世安在明淑珍面前是慈父,现在看来在野心面前,所有亲情皆是浮云。
“阿珩,你可要小心了。”胡旋舞不停的转圈,殷玉珩心不在焉险些踩到裙角绊倒,明淑珍反应迅捷,将她扶住。
“谢谢。”殷玉珩道过谢后迅速站直身体,跟着重复跳。将来真要进宫的话,得把自己磨锋利了才能脱离掌控,要是有其他变故,再随机应变。逆反之心觉醒,殷玉珩胸腔里燃起斗志,她要变成最优秀最惹眼的那一个,她必须要主宰自己的命运,绝不成为他人操控的人偶。
申时回碧清阁,陈老夫人身边的杜妈妈就将她叫了过去,原来她真说中了,明世安同意让老夫人去见殷乘风。“伯爷还说让五姑娘陪老夫人去,老夫人得到消息后乐了一下午,这不你一回来她老人家就让老奴来通知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殷玉珩会心一笑,快步往老夫人那里去。
“祖母,您看我说得不错吧,父亲果然同意了。”她小跑着进门,欢喜的对陈老夫人说道。
陈老夫人早已激动得落了一回泪,见到殷玉珩来又潸然泪下,握着她白皙修长的双手说:“我已经十年没见过钊儿了,不知他现在长什么样子了。都二十四了,还不成家。”
“哥哥的福气还在后头,您老再等等。”殷玉珩说,她并不相信殷乘风克妻,只觉着还未遇到命定之人罢了。
“唉,我就是担心。”担心她等不到那个时候,担心叶氏使坏还他,“明天咱们祖孙两一起去。”
“嗯!”殷玉珩重重的点头。
祖母想念孙子是人之常情,哪怕叶氏再不高兴也不敢多说一句。只要殷乘风真递交辞呈,在叶家和一干姻亲的运作之下让他走人轻而易举,想到接下来的计划,便也释然了。
“淑珩,既然伯爷让你陪老夫人去,你可得担起责任,外边不比府里,得小心了。”叶氏叮嘱殷玉珩说。
殷玉珩再拜道:“是,淑珩一定照顾好祖母。”
刚出荣锦院门口,钱妈妈追上来叫住她说:“五小姐的簪子掉了。”
殷玉珩看着钱妈妈手里的簪子,很快明白过来,笑道:“还真掉了妈妈。”
钱妈妈帮她把珍珠簪插入发髻里,小声道:“今天还请姑娘看着些,千万不要让老夫人被那对母子蛊惑了。”
殷玉珩抚了抚新得来的簪子,很快拔了下来,拿手里瞧了瞧,说:“刚才没看仔细,现在看清楚了发现不是我那支,许是丢在别的什么地方了。妈妈放心,我是伯府的人,知道府上谁最大,也知道该怎么做。”
钱妈妈拿着回到手里的南珠簪子,欣慰一笑,说:“姑娘聪慧,夫人知道后一定欣喜。”
“妈妈,我得走了,咱们回来再说。”殷玉珩拍了拍钱妈妈的手告辞说。陪陈老夫人坐马车内,她发现她越来越虚伪了。
闺学里,殷玉珩的位置空了下来,休息之间见左右姐妹三两个聚一起说话,想着明世安为何让她跟去。江城,要不要让人去那里打听一下明淑珩的过去?心思细密如她,也未找出个合理的解释来。现在殷氏母子被逼走,她期待的好戏还没开场就落幕,着实失望得很。
殷乘风的宅子在清泰坊,地段颇好,左右皆是清贵人家。殷玉珩下马车后望了望这座房子后,转身回去将陈老夫人扶了下来。轻叩大门,迎出来的小厮听说是武昌伯府的老夫人,忙去通报。
见到昔日相依为命的婆婆,殷秀娥当即落泪跪了下来,殷乘风感慨,跟着跪拜祖母。“快起来快起来。”陈老夫人动容,眼中含泪的将母子两个扶起。
“不想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