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能想象,我们居然坐在大网上,停留在一千多米的空中。这简直比崖壁式露营等要危险的多。
然而我们却真真实实的做到,欣赏着纯净的夜空,俯瞰一千多米的山脚。风缓缓的吹着,不似冬日的寒冷,更多的是一种自然的清新。
“你看看山底下,黑乎乎的一片,还有两三家亮着灯。”余姚趴在网上,非常的兴奋的遥看山下,“那一片好像是我们摘果子的地方,就在那片树林当中。”
周麟紧紧的拽着网,闭着眼睛汗流不止。他只不过是走了三四步,就再也不敢前行,恨不得寄生在网上。在我们的怂恿下,他时不时的鬼哭狼嚎,“我不敢再过去了,我一定会摔到山底——打死我都不过去了。天啊,这太恐怖了!”
我躺在网上,仰望着纯净无暇的星空。黑黑的苍穹里,仅有几颗零丁的星,不知疲倦的眨巴着眼睛。巨大锅盖一般的夜空笼罩着一切,四周的群山好似守界的边界,翻过了群山,可能真会看到下一个日出。
如此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欣赏着夜空,我承认只有这里才有。广州拥有七千多平方公里,如此大的面积,开发商恨不得在每一寸土地都建成高楼大厦,无所不用其极的彰显城市的魅力,透支所有的活力。所以,在都市里仰望星空,简直成了奢望。
奢望到我都记不得上次看夜空,是什么年代?好像还是上个世纪。每天忙碌的低着头,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被污染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久而久之,就认为天空该是这样的颜色,忘记原本的色彩。
压抑,就是这么来的。
冷风拂过,耳边轻揉着吉他的琴弦。我在想,如果生活该是如此,那会是怎么样的境界?
余姚弹奏着我们非常熟悉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明明是她的单人唱,但到了**部分,却成了全员的大合唱——“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沐浴着晚风,大家相互会心的笑着,心领神会的明白共有的情绪。看着夜空中那些星星,心中激荡着回旋的浪花。
在工作当中总会遇到不如意,比如同事的不合,比如因为我的愚蠢使得黄姐辞职,又比如为了签一份十几万的贷款合同,陪着客户吃吃喝喝好几天。在冷漠的社会里,我总是在迷茫着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处理着理还乱的人际关系?
都市里的迷茫都如一杯杯的酒,喝下去就认为自己可以忘掉所以,结果迷茫撞上千愁,喝得太多,又在厕所里吐了一番,用冷水洗洗脸,最后回到了冷冰冰的现实。
弹奏的尾声,我又遥望了那几颗星,似在寻找那颗引导我的星星。
杨弦突然站起来,大网也随之上下震动。他神经质的冲着夜空呐喊道:“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你这是做什么呀?你这么一怪吼,山下的人会以为有人疯了。”顾闻笛急忙喊住他。
杨弦咧嘴笑着,“一不小心激动过头了。而且山下的人应该不会听到吧,那么远的距离。”
马皇天也来了兴致,“要不我们一起大喊,发泄一番?”
“好呀,好呀。”杨弦立马拍手赞同,“大家一起喊,新年愿望才会实现哦。”
两个人冲着天空一同高声喊着:“我们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这种发神经的行为确实会传染人,剩下的几人,包括我自己,也加入到疯狂的呐喊当中,将工作上、生活上的种种不满,当作废气一般的发泄出去。
“我们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啊——”
几声喊叫,居然让我们出了一身汗。临到最后,还不忘一个个的傻笑。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山间呐喊这些毫无营养的语句,难道是我们太渴望成了吗?久压在心底里的郁结,不就是想要在广州创出一番自己的天下吗?渴望成功,成了一个个渺小而又远大的梦想。
“嘘,你们听。”顾闻笛叫停我们,“山下好像有狗叫的声音。”
我们停住声音,仔细的听,还真有狗叫。而且还不止一只,而是十几只,交织着旺旺的叫。原本山下只有两三盏灯,不知怎么的,就亮了一片。
“你们闯大祸了,把全村人都吵醒了。”周麟离我们有七八米远,紧紧的靠着崖边的大树,生怕自己摔下去。有点泥菩萨过江的他,还不忘抛来一句冷嘲热讽。
“好像我们有点——做过头了。”我尴尬的笑了笑。
马皇天满脸的不在乎,“怕什么,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是谁喊的。”
继续躺在大网上,看着那纯净的夜空,心绪也跟着宁静。久久凝望,我似乎看到了曾几何时的自己,他就好像跨越了几重时空,一直在我身边,在我的心里,只是我忙于泵波,从来没有注意过。
模模糊糊中,我似乎随着风在山间徜徉,无拘无束。
早晨的阳光从山的另一头倾洒大地,我睁开眼睛,见到的不再是高楼大厦,而是环抱着的群山。几声久违的鸟叫声让我颇感意外,循声看去,几只小鸟从身下一掠而过。
横亘在山头的大网,将我们拉到了一千多米的高空,从上往下俯瞰,纵横交错的田地与农舍浑然一体,一道弯弯的河流顺着村庄流到山的外头。晨光中的小山村还似刚睡醒的姿态。
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久在樊笼里”了。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