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南鹰的双目中甚至胧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他为了维持这么一个烂摊子,不惜对那些士族们施以卖爵鬻官,用这些脏钱抗击叛军、赈济百姓,为此不惜一辈子背上了昏君的骂名……这世间,却有几人知道他的苦!”
“将军……”座中,司马直等忠直之士闻言无不涕泪交流。
“正是源自于这份切肤之恨,本将对士族们的打击一向不遗余力,甚至定下了部属们日后不得割地分封的誓言!然而,有几人不愿世袭食邑、功荫子孙?”南鹰的眼中射出复杂深刻的感情:“本将也是无计可施,因为不如此绝根断源,天下即使重归安宁,也终将再乱!从这一点说,是本将对不住各位!”
“将军言重了!”所有的鹰将一起起立,向着他们的将军庄严行礼。
“为了这个远大的目标,你们有所失,本将付出更多!”南鹰怅然若失:“在渤海,数千名贫民和寒门之子,正在胡昭先生的教诲下勤读苦学,并终将有一日,成为支撑这一片全新大汉江山的中流砥柱!然而,我们却不能忘记,近几年来,我们的发展势头已经受到了严重遏制!”
“原因何在?”他的目光转厉,扫过每一位部属:“既得利益者们,已经看穿了我们的方略!他们正在不惜一切代价的联起手来,抵制我们渤海军转变天下的步伐!更多的士族,正在动用所有的力量,试图颠覆我们,以维护他们的家天下!”
“在今后,我们将会步步惟艰,甚至是独战天下!”南鹰突然狂笑起来:“且看吧,究竟是他们固步自封的苟延残喘,还是我南鹰以开天辟地之决心,将他们打个粉碎……无论成败,历史之车轮却是不容阻滞,后人之公评更将证明一切!若你们不弃,本将与你们名留青史又如何?”
“誓死追随将军!”鹰将们深深埋下头来,更有人激动的浑身颤抖。
“所以,刘虞不能亡,公孙瓒他更不能死!”南鹰环环相扣的铺垫终于引出了定论:“我们需要制造一个假象,让天下间的士族暂时松一口气。他们看到的,是我们处置刘虞与公孙瓒时的不偏不倚,他们会认为,我们出于对大汉的忠诚,出于对稳定江山的考虑,不会赶尽杀绝……正如我们在徐州时所采取的策略一样,一方面显示武力,震慑群丑;另一方面,以空间换时间,加速对已得领地的掌控和对人心的把握……至少,要让士族这株毒草在我们已经稳固的大后方寸草不生!”
“时间,我们需要时间来完全消化每一寸土地,却不可以贪功冒进!”看着若有所思的部属们,南鹰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从这一点看,刘虞和公孙瓒总算是作出了一点贡献……这就是本将想说的第二个原因!”
“将军英明!”鹰将之中,有人长声喟叹。
“现在,再来说第三个原因!”南鹰满意道:“众所周知,刘虞对于异族持以宽政,公孙瓒却是严苛至极,恨不得斩尽杀绝!刘虞的宽政,适用于短期安抚,时间一长则会助长异族的野心,他们定必得寸进尺,继而蠢蠢欲动,直至倾兵南侵!而公孙瓒的方略更是过激,过度的侵略,只会加剧民族之间的仇恨,为彼此亡国灭种埋下复仇的种子……无论谁胜谁败,受苦的都是无辜的各族百姓!”
“所以,我需要他们共存!”他神情现出一丝凝重:“只有这两种政见同时存在,异族才会既心存顾虑,又满怀感激,徘徊于边境一侧……因为,他们有了进退的选择,也有了求存的希望!如果幽州只有一种声音,一旦他们适应之日,便是战起之时!”
“说得好……精辟!”审配听得目瞪口呆:“如此论断,臣下尚是首次听闻!”
“末将等……拜服!”当鹰将们交换过信服的眼神,连张梦依都心悦诚服的垂下了头来。
“等一下将军!”马钧从座中行出,向着南鹰施礼:“将军之言,对末将等人确是有如醍醐灌顶!然而末将仍有一事不明,恳请将军示下!”
在得到南鹰微笑着抬手鼓励后,他才从容道:“既然将军有心在幽州制造一个相对平衡,以维持边境宁静,那么对于公孙瓒的扶持又作何解释?将军予钱予粮也就罢了,可是将价值连城的要塞建造图和投石车制作图纸也一并交付公孙瓒……”
马钧停下话头,仔细斟酌了一下词语,才再道:“末将担心,公孙瓒将会以此为翼,进而吞并幽州,虎视冀州!那时,我们想要击败他容易,想要消灭他,可就难了!”
他苦笑道:“不瞒将军说,末将也粗看了一下那张要塞图,端的是无懈可击,固若金汤!将军一向爱兵如子,难道就不怕那座易县要塞,日后会成为我渤海军将士的坟场?”
“马将军,你的话语已经有些放肆了!请注意,你这是在对主将说话!”马云萝猛然起身,向着马钧厉声道。
马钧无言躬身,沉默着退回本座。
“不要责怪马钧!因为,他所言不无道理!”马云萝深吸了一口气,才向着南鹰露出一个动人无比的苦笑道:“我刚刚得到探报,公孙瓒不待我军接济的金钱粮草运抵,便已急不可待的在易县封地大兴土木,所依的建造图正是你所提供的要塞图!他更将此要塞提前命名为易京,同时广派人手四下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