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不绝的暴雨没有停歇的意思,以至于平素忙得不可开交的医馆拥有了难得的闲暇。
芷衣和耀琛在大堂聊天,其余几个人都很识趣地留在后宅。
虹彩甚至连午饭都直接送到了两人面前,而没有让他们回去用餐。
问诊的桌子成了临时的饭桌,上面摆了三菜一汤,青菜、豆腐、咸鱼,是医馆的家常菜。
不过有一点,余唐的厨艺不是一般的好,那些最寻常不过的食材,到了他的手里,随便烹烹煮煮,便会成为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味。
要知道,吃他做的饭菜的人,可都是在宫中生活过的鱿。
既然他们都能够吃得津津有味,这就足以说明余唐的手艺几乎可以媲美宫里的御厨。
其实,御厨做出来的食物之所以感觉不错,大都是源于宫里食材不仅种类丰富且样样名贵。
但,“美味在民间”,却是不争的事实。
耀琛试过了咸鱼焖豆,觉得味道不错,便拿了一大块鱼肉,仔细地剔掉上面的刺,再放到了芷衣的碗里。
“想必是余唐新开辟出来的做法,你尝尝,很好吃。”轻声说完,自己又夹了一筷子炒韭黄,放进嘴巴细细咀嚼。
芷衣望着碗里的无刺鱼肉,有点小感慨。
一上午,耀琛给她讲了好多奇闻异事,什么无头怪尸大闹小城,待嫁绣娘把自己绣在了绣布上,每晚子时都会现出莹绿色的流光,等等等等。
好多故事,其实都能够用科学来解释,但她不愿意拆穿,而是饶有兴趣地听着。
因为她的“好奇”,他便更加卖力地讲述,以至于一上午说下来,他的喉咙都有些沙哑了。
此时,他又贴心地送来挑了刺的鱼肉,即便她再铁石心肠,也不会无动于衷。
她拿起空碗,舀了半碗清淡润喉的羹汤,放在他面前,“喝点汤润润喉吧……”
目光没有落在他脸上,而是盯着他那只举箸的右手看。
他手上的肌肤很细腻,却不同于女人的娇嫩,而是给人干净的感觉。
芷衣的观察落入了耀琛的视线,他没有马上喝汤,而是放下筷子,把手往前举着,“是不是有点不像男人的手?”
说话的同时,脸上带着自嘲。
“不……,”芷衣没料到他会这样,有点慌乱地摇头,“不是的,很干净。”
“我受不了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不干净,包括衣裳鞋袜,也不可以。”他解释道。
芷衣垂下眼帘,心里却想:你这个不是简单的爱干净,应该是有洁癖了。可是,一个有洁癖的男人,怎么会接受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做妻子呢?不会觉得她“脏”吗?
见她沉思,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在我心里,你是最干净的女人。”他有点着急,说了这么句话做注解。
芷衣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很清澈,没有一丝犹豫。
“嗯。”她只说了一个字。
他便懊恼起来,暗暗责备自己不该说那么多,难道不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吗?
努力了一个上午,中午便亲口把刚刚取得的一点进展给泯灭了,真是该死。
然而,她的一句话,又把他的心从谷底拉了回来。
“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过去吗?”她这么问,似乎是有深意的。
他拼命摇头,“我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我只是后悔,为什么不早一些向你表白。如果家宴之后就跟你说明,或许,你会给我一个机会也说不定。如果那时候我们一起逃了出来,你就可以不必遭受那些经历了。当然,这些‘如果’都是不存在的,现在,我只有更好地呵护你和冬儿,让你再也不要受到任何的欺辱和伤害,如此,才是真的爱你。我知道你对情爱和男人可能都有些失望乃至于绝望,但是请你试着打开心扉,不要一下子拒绝我。眼下,你只要安安心心地接受我的关爱,别的,以后再说。”
耀琛有点激动,加上外面大雨倾盆,为了让她听清楚,他说话的声音很大。
语毕,他就定定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的态度。
然而,她只是呆呆地回望着,什么都没说。
就在耀琛拿她的缄默没辙的时候,门板“叩叩”作响。
芷衣想要起身开门,被耀琛伸手挡住,然后,他脚步匆忙地赶去门口。
打开门板,一个浑身是水的人冲了进来。
抬眼看向耀琛,没理他,又扫视屋子,待到看见芷衣,便急匆匆奔了过来。
“成大夫,求求您,去看看我老婆吧,她好像快要生了……”来至桌边,“扑通”跪下,不停叩头。
芷衣赶紧起身将男人扶起,“怎么不去请稳婆呢?我只为人看病,没有给人接生过啊……”
“我去请稳婆,可是走了两家,一个也没请到。不是推脱自己身子不舒服就是
不想顶风冒雨出门,我知道,她们是嫌我没能给得起更高的诊费,可我确实没有更多的钱了。想来想去,成大夫,我就只能来找您了……”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有点哽咽。
芷衣听了,愤愤地点点头,“不说了,我跟你去。”
说罢,就去药柜那里取药箱。
然后,到门口拿了雨伞就跟男人往外走。
“等一下,我陪你去。”耀琛拎起一把雨伞,伸手来接药箱。
“不行,你的毒伤才好,淋雨可能会出问题。”芷衣一口回绝道。
耀琛不管那些,强行把药箱从她肩头卸下,回头看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