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中的芷衣阖上了眸子,嘴唇轻启,露出半排贝齿,凄怜地等候咽气的那一刻。
穆离压在他身上,恨意澎湃,面目狰狞,宛若地狱而来的恶魔,既毁灭人身,亦吞噬人心。
然,他却在她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松开了手指。
随即,毫不迟疑地翻身下榻,背对而立。
“朕不屑要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残破身子。记住了,尽管如此,你依然是朕的女人。不止严禁你与任何男人有任何来往,即便心里想着他人,也不可以!你想谁,谁就得死!别以为朕不会知晓。这世上,还没有朕无法知道的事情!”
字字句句,跋扈寒酷,不念半点往日情分。
说罢,大步离去,任凭榻上的人儿奄奄一息,由着她自生自灭。
来至院子里,穆离的脚步缓了下来。
淫雨霏霏,一丝丝打在心头,情绪瞬间如湿透的泥土,糟糕透顶。
出了禾止小筑,他没有回寝殿,而是信步走上了长街。
长街,是宫中最宽阔的一条路,它贯穿皇宫南北,将各个宫殿串联起来,是宫人们平素往来奔走最多的道路。
为了方便奴.才们夜里为主子办事,长街上每隔不远就有一座灯龛,遂,即便不提灯笼,也不至于被黑暗困扰。
此刻,整条长街空空荡荡,昏黄的灯火照着穆离的苍凉背影,在这雨夜,更添凄清。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成想雨势越来越大,很快就湿透了浑身的衣裳。
直到头发滴水,流入眼中,令眼睛极不舒服,这才驻足擦了擦。
蓦地,耳朵一动。
反应过来之时,迅速侧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身子刚刚移开的瞬间,一道寒光擦着他的发际飞过。
紧接着,锐物撞墙的声音传入了耳鼓,由此,足以判断对方内力之深厚。
穆离转身,循着暗器飞来的方向望去,并无人影。
又站了一刻,低头找到了那枚小小的飞刀,握着,回寝殿。
福海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寝殿门口打转。
“喔哟,我的爷啊,您这是去哪儿了啊?快快进殿,换上干衣裳。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啊……”捏着嗓子,絮叨叨地跟着主子进门。
“把内卫司派去禾止小筑听差的人都砍了!”穆离并未急着换衣服,而是先下了一道口谕。
福海似乎没懂主子的意思,“皇上……”
“在其位,不谋其事。既如此,活着也是无用的。”在大太监的伺候下脱掉了外面的袍子。
“皇上,或许他们以为雨夜不会有事发生……”福海慢吞吞地说情。
穆离瞪了他一眼,“即刻传旨,摘了他们的脑袋!如果你心存异议,就跟他们一起上路。还有,让丁胜连夜进宫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