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阳擦干脸颊,睁开慵懒的眸子,向身侧望去,只一眼,就惊得以锦帕捂住了嘴巴。
任她如何想象,都没能预料到会看见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猝不及防的重逢,令她惊得呆愣躺着,忘了起来件。
他也没有说话,而是蹲下身,把她的玉足握在掌心,从怀中掏出白色的帕子,细心擦拭着足上的泥土,认真得要命。
新阳还是没动,像被魔咒定住,傻傻地看着男人帮她擦拭。
终于,擦干净沾土的双足,他微微起身,坐在了躺椅上。
她还是躺着,望着他,像当年那样。
他与她对视,深沉的目光,一如曾经。
终于,他率先开口说话龊。
“还是那么顽皮,鞋子也不穿,幸好没有扎到脚……”声音闷闷的,透着宠.溺。
新阳的眼泪顿时如大雨倾盆,“盛哥哥……”
丁胜看见她的泪水,马上慌了起来,“别,别哭……”
想用手里的帕子给她擦拭,蓦地想到刚刚弄脏了,便又局促地缩回手。
新阳只傻傻地看着他,泪水四溢,脸上满是积攒良久的委屈。
方才不是想过要让他认为她过得很好吗?
怎么一看见他,就抑制不住泪水了呢!
这样的表现,如何能让他相信她过得好!
“乖,别哭了……”他依旧用这种口吻,只是,遏制住了拥她入怀的冲动。
她“嘤嘤”地哭了一会,终于止住。
“怎么没有婢女伺候着呢?嗯?”说着,拈起她的裙摆,搓着上面的一块泥土渍,“连鞋袜都不穿,不知道自己畏寒吗?再着了凉可怎么得了……”
絮絮的样子,像父兄。
新阳又扁了扁嘴,“盛哥哥……”
想说什么?
不知道!
或许,只是单纯地想喊他一声。
“嗯。”他应和着,“要走了,是不是?”
语调苦涩。
正是因为得知她要回东楚国,他才心情压抑,来御花园散心的。
没料到,竟在这里,——在他们曾经的圣地,遇见了他心爱的她。
她和亲远嫁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她已经是别人的了,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再去想她。
他命令自己,放开心底的她,不去打听她的消息,不去想他们的过往,就把这个人、这段情都尘封在记忆深处。
然而,当他远远地看见她躺在木椅上的时候,整个人都震得不好了。
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想法是逃走。
走,远远地,别让她留在视线里,毕竟相见也改变不了什么,徒增伤悲。
可他的双脚定在那里,无法挪动分毫。
待到可以行走,却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木椅。
他听见她怅然朗诵的那首诗,那是在多么失望、痛楚的心绪下才能做出来的诗句!
读完诗,她在哭,他知道她在哭。
原本还矛盾挣扎的心便彻底稳定下来,他决定到她身边,他必须要跟她见这一面。
遂,上前来,强压住内心的澎湃,给她擦脚,若无其事地说话。
天知道他已经多么努力地遏制着自己的双臂,他是多么想把她紧紧抱住啊!
尤其是在这个熟悉的地方,他们曾不止一次地相拥。
“盛哥哥……”新阳又柔柔地喊了一声,足以把丁胜的心融化。
“公主……”说出这两个字,心情更加复杂。
从小到大,他从不唤她公主,而是“丫头”。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孩。
而他,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粉团一样的小东西。
当初,先帝要为自己的掌上明珠寻一个贴身侍卫,便在宫内侍卫中进行筛选。
彼时,丁胜的师父是带刀侍卫之首,自然也在应选的范围之中。
筛选那天,师父是带丁胜一起进宫的,为的是让他应试陪侍皇子这一职位,——皇子需要一个年岁相仿的玩伴。
皇上把给公主甄选侍卫安排在了前面,之后才是选用皇子陪侍,丁胜便随着师父一起等待。
谁料到,不管皇上选择哪个人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卫,她都会大哭不止。
几乎所有侍卫都选了个遍,还是没有能够令公主破涕为笑。
直到她的大眼睛忽闪着看见了丁胜,先是一愣,随后,“咯咯儿”地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丁胜,不知道这孩子身上究竟有什么魔法,竟然能够令公主如此开心。
皇上可不管那些,只要自己的女儿高兴,一切都不是问题。
遂,龙颜大
悦之下,当即便下旨,让丁胜成为新阳公主的贴身侍卫。
这在整个苍域国的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史实记载,最年轻的侍卫是十六岁,时间大约在百年前。
而丁胜,年仅十二岁就成为皇室成员的贴身侍卫,这着实令丁胜风光一时,他的风头甚至远远盖过了当侍卫长的师父。
除了知道他是侍卫长的徒弟,所有人对他的身世所知无几。
包括他师父本人。
三年前,侍卫长在宫门外见到了这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彼时,小丁胜正在跟一条狗抢食。
恶狗自然不会礼让弱小的少年,凶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臂。
换做任何孩子,即便再饿,遭遇被恶犬撕咬的状况,想必定会吓坏了。
少年丁胜不仅没有惧怕,反而张嘴咬住了恶犬的脖子。
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