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令人失神。
只觉满室生辉。
一时间屋里所有人的暮光都胶着在他身上。
他只用眼角一觑,波光流转。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看得出,那是嘲讽。
他一贯是这种性子——既要招惹人,但你真心理他时,他不但不稀罕,反而还要瞧不起你。
最可恶不过。
他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一时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我。美艳漆黑如描,睫毛着了波光。
那目光是暖的。
他身上浅淡的梅花香迢递过来,沁在风里,清而凉。
我安静的喝茶,由他看着。
半晌,他终于开口,惋惜的摇了头,道:“阿贞,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丑。”
瞧——他说话也还是这么招人厌。
我不想令他借题发挥,便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道:“你倒是还是当初的模样。”一面亲手给他勘察,递过去。
他深受接了,饮一口,似乎嫌弃那未到,我便安静的望着他,他看了我一眼,还是饮尽了。
我便挥了挥手,命众人退下去。
茶声泠泠。
他在我对面坐下了,我便也打量着他。
他其实与过去并不一样——多了一份沉静雍容,反而越发的好看了。我总是每见他一回,便要感叹天公造物。
他也由我打量着。凤眸微挑着,长睫低垂,漆黑的瞳子就像古潭般深而清,那波光宛若能流淌出来。
他垂首时,耳边散发垂落下来。
我看得专注了,茶水满溢出来,方才回神。他唇边便又勾起笑来。
——唯有这种从不加掩饰的喜怒,还是少年时的模样。
我将茶壶放下来。
一时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问他,然而开口时唯一问出来的,却只是:“阿秀,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却不答,反要说:“你过得不好。”
我无需就此与他争辩——我过得确实不好,但我想,这里边只怕有他很大一份功劳。
他说:“你抬一下眼,我便知道你在想神马。阿贞,你越是受了委屈时,就越要在人前做出光鲜亮丽的模样——你究竟收了多少委屈,才要这样全副武装的打扮起来?”
剖心的话,我从来都说不过他。若真答他的话,我今日势必要被他牵着走了。
便说自己的话:“告诉欧文理由。阿秀,我想了很久,依旧不明白你害我的理由。”
我直视这他,他沉默的望着我。他说我抬眼他便知道我在想神马,我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眼睛里分明就写着,“你早就知道那理由”。
可是我真的想不出来。
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只怕比堂表兄弟间还要更亲密些。
我能对他存一份不忍,为何他缺不遗余力的想要害我?给我下毒,给我的女儿下毒,帮着太后折磨我,帮着刘碧君设计我,乃至刺杀苏恒嫁祸给我。。。。。。一个人究竟要有多狠多恨,才能堆故人做出这种事
他目光渐渐变得羞恼,却并没有发作,恨恼到绩点,反而忽然间便感伤自嘲起来。
他说:“阿贞,你真的认为,你今日的处境,是我害的吗?”
我不说话。
他眸子里边带了一份联系,潋滟含情, “你又犯傻了,阿贞。若我是苏恒,定然不教你受半点委屈。是你当日选错了人,何必今日迁怒给我。”他总是能轻易引导话短,
那声音里天然便带了蛊惑,“你其实已经不稀罕苏恒了,我看得出来。”
他似乎在我时间反驳。然而我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心里是恨他的。毕竟,是他杀了你舅舅。三十七箭,身首分离,阿贞,他死得多么惨。你指是逃避去想,却并不能真正原谅。”
他探手过来,我别开头去躲。泪水跟着滑落下来。
“他对你又有多少喜欢?瞧,他打压身价,抬举嫔妃,放任他的母亲害你。。。。。。只因一把匕首,居然就怀疑你要杀他。你的景儿是怎么死的,你腹中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又回怎么被辜负、伤害?”他说,“你们互相猜忌,互相厌憎。。。。。。阿贞,你就竟还能走多远?”
“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他捧住我的脸颊,跪坐在我的面前,垂睫凝视着,不容逃避,“我就在这里,阿贞。只要你开口,我便帮你。”
他生就令人霍乱的面孔。我躲不开,只能攀住他的手臂。闭了眼睛,问道:“我该怎么做?”
我从卫秀手里挣出来,理了理衣襟。
无论我怎么猜忌苏恒,都不能否定这样一个事实——苏恒是我儿子的亲生父亲。他纵然有晚班不好,也依旧是韶儿最大的依靠。不会再有别人对韶儿比他更好。
我在方席上做好了。
虽依旧不能明白卫秀陷害我的理由,却终于对他的打算有些猜测了。
我并不觉得他是个贪恋权势的人——但是也许人终究是会变的。
当然,我也可以这么想——他单纯只是想要怂恿我杀了苏恒。为此还特意替韶儿安排好了出路,只不过考虑得不够周全罢了。
我说:“这就是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