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跟他好好说话,也不肯听他好好说话,眼看着这些年闹得夫妻离心,两下里受尽折磨。”
我并不是没有反省过。但当反省有用的时候,我被怨恨迷了眼,而苏恒大约也因为“委屈”横了心。我们就那么扛着,中间杂了七七八八的人、七七八八的事,终于到了不堪重负的那一天。
在我以为自己能报复到他的时候,他写下了那一纸废后诏,昭告天下,他一开始爱的便是刘碧君。因此幽居那十年里,我心里纵然依旧爱着他,也曾一点一滴反省自己的过往,却再没想过两情相许的笑话。
每每追忆起往昔他如何待我,我也只能想,也许有欺骗,也许有愧疚,但他终究没有在别处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宁为玉碎,也无需再多怨怼了。
而后他便又给了我一纸废太子诏。
他总是在我以为他没有那么坏的时候,一刀子剐在最让我痛的地方。
如今我将他想得坏透了,偶尔又遇着那么一遭,发现他也许没有这么坏。
然而也仅仅是“也许”罢了。毕竟死了的是我的舅舅,伤了的是我和嫂子。他依旧稳坐江山,左拥右抱。
我若因他没那么坏,就将心和盘托出,简直是自找死路。
红叶道:“小姐和陛下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要这么猜忌?”
我想了很久,也只能问她:“是不是我直接开口问,他有没有下毒,刘碧君想不想当皇后,太后是不是想要我的命。你才会觉得我没有猜忌他?”
红叶怔了怔,终于又垂了睫毛,道:“奴婢只是想,小姐和姑爷,不该走到这一步。明明互相喜欢……”
我望着远处巨兽般蛰伏的殿堂,道:“我也不想。”
一直到回了椒房殿,我与红叶都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一时脑子转不过来。等她想明白了,若我的舅舅真想造反、苏恒真的对他下了杀手,于我而言以为着什么,她就会明白,我与苏恒之间早不是谈情说爱的关系了。
也许我还该让她知道,苏恒甚至疑心我曾派人刺杀他。
如今我和苏恒分明是在相互猜忌。他越是柔情蜜意,我就越该小心提防。
我换好了衣服,便宣清扬来问话。
她来得略有些迟,手上居然拿着一叠单子,我不由就有些惊诧。
我还以为,她怎么也得等到明日才会动手,却不想她竟这么干脆麻利。
只是我和红叶都不在椒房殿里,她是怎么压制住秋娘的?
却还是要问:“东西找着了?”
清扬略迟疑片刻,道:“……秋姑姑说,东西都是小殿下赏给她的。”
我一时怒不可遏,“她真敢说,难不成还想跟韶儿对质?”
清扬道:“自然不必过问小殿下,我查了西殿这些年的赏赐,并不像秋姑姑说的那样。”她将单子呈给我,道:“是秋娘这些年私自典当的财物,大多都已死当了。另从秋姑姑住处搜出一些,还有一些,据说是偷偷运回家里了。”
我将单子接到手里,一张张翻看时,才发现竟是一摞当票。
先是恼火,细看之下,又不由好笑。一串近万钱的玛瑙珠串,她七百钱就给当掉了。二三十张当票,近十万钱的东西,她统共当了不足一万钱。
我问:“那长命锁呢?”
清扬道:“听说是给了她的女儿。”
我略愣了愣,这才想起,秋娘似乎曾经想将她的闺女接进宫来伺候韶儿。
她女儿只比韶儿大一岁,似乎性子凶悍,爱挠人,太后怕带坏了韶儿,就没答应。
我说:“她还真敢……”
清扬道:“我已让人将秋姑姑看管起来,东西正在核查着。只是这些流出去的,我就追查不到了……”
我说:“剩下的我会命别人接手。你只管照看好了韶儿,多带他出去走走。”
清扬道:“喏。”
清扬起身告辞,我忽然想起来,便问:“你搜查秋娘住处时,没让她为难了你吧?”
清扬迟疑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是方常侍下的令。”
我不觉望向她,她似乎也觉得尴尬,垂着头,不安的退了出去。
我拿不准是方生替苏恒来看看,还是苏恒亲自来了。
匆忙回寝殿去,便见青杏儿倚着衣橱在打盹儿。心里这才略略平复下来。
抬手戳了戳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吓了一跳,道:“您回来了!”
我抬手揉了揉眉心,问:“夜里有人来过?”
青杏儿结结巴巴道:“陛,陛下来过。奴婢说娘娘睡,睡了。陛下就走了。”
我望着青杏儿,青杏儿片刻后就心虚的垂下头去,道:“陛下没有进帐子瞧。”
我叹了口气。
青杏儿毕竟不是红叶,还没有胆量面不改色的对苏恒说谎。
苏恒纵然没进帐,也必然猜到我不在里面了。这会儿只怕已经知道我去见陈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