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言月见。
月见虽庶出,可母亲蒋氏却是了得。蒋氏父亲原聘过荆州商会掌柜,她自小在父亲身边,对经商之道耳濡目染学了不少。言氏与荆州商会往来频繁,见言玲珑果敢,一表人才,蒋氏起了慕心,知他有妻,甘愿为妾。
之后只在通州生活两年,便入京协助夫君处理商务。虽是如夫人,却也“如”夫人了,都道言有两位贤内助,一个在通州操持家务,有条不紊;一个在京城应付商行,经验丰富。
所以说,由古至今皆如此,独立者无所谓身份的拘束,活出自我才最重要……
迈出阮府大门,一家人除了清河无处可去,可阮伯麟怎甘心。
是时,皇榜已下,清让果真中了,二甲第一,作为庶吉士入翰林院。
一家人极喜,并在清让的要求下决定,举家入京。
没有任何人送行,清早甚至阮府的大门都没开,一家人从侧门而出。
清让去翰林院报道,前几日需听大学士讲习,暂时和家人分离。言送书信一封给蒋氏,吩咐她安顿家人。
为了躲避风头,十天了他们未曾和任何人联系,前日蒋氏才唤月见来陪清晓。
京城之繁华,不是一个江南小镇能够比的。通州也算兴盛,只是清晓连门都出不去。
古今一般,京城遍地,非富即贵,所以众人的面貌风气自然不同。
今日波若寺讲经,据说是从大同严华寺来的敬弘大师。听闻敬弘大师对经文的讲解颇是精辟,化晦涩为通俗,故听他讲讼者僧俗参半。月见瞧着表姐因家事抑郁便想带她去波若寺一游,倒不是听经文,只是每每有大师讲座,寺庙都会热闹非凡,周边业务很繁盛。
前世,国内外的佛庙清晓都去过,只是当旅游一景,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可也是,这个时代的人,心底纯善单一,将希望寄托于神明,也是一种精神生活。
每遇盛事,政府必不可少要维持秩序,防患于未然。以往在清河,逢社会活动,父亲都会遣衙役皂隶去巡逻。不过京城可不同,顺天府不过应景来了几个皂隶,活更多落在五成兵马司身上。瞧着那寺庙周围,官服华丽的守卫,清晓感叹,京城就是京城,看人都是一道景致。
月见把随从赶到街角候着,二人只带了贴身丫鬟随行。
一众银灰中,身着红色曳撒的衙役尤其惹眼,清晓指着他询问官阶。
月见赶忙扯回了她的手,小声道:“那是巡城御史。”她这位南方来的表姐,生在官宦世家,却对官职一窍不通。
清晓只是不认衣着配饰,官职还是懂的。巡城御史官阶正六品,她二伯一个主事也不过从六品。连正六品官员都调动了,想必是有重要人物出场吧。
果不其然,御史巡视后,两抬蓝呢女轿相继而来,瞧样子应是个大官,可到了波若寺门外,透过人群,清晓却瞧见了端秀的背影,是女人。
在几个身着青织金妆花云锦的侍卫护送下进了波若寺后,才逐渐放民众进入。清晓和月见两个小姑娘,哪里挤得过,何况她们关注的,无非是寺庙两旁的吃食和杂货罢了。
生在富贵家,放在手心宠,月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偏就对这些小东饰物感兴趣,在一个小玩物摊位前摆弄了有两刻钟,买了许多用不上的东西,还给了清晓一个琉璃过笼。说是给清昱斗蛐蛐用的。
清晓看着她唇角抽抽,推道:“表妹自己留着吧。”有这个他更没心思念书了……
说月见不长心还真是,只顾着自己玩,竟忘了表姐身弱体虚。巧笙有点不乐意了,又不敢开口,委屈地扯了扯清晓的袖子。清晓只得对月见道:“我们去寺里看看吧,来一趟总得瞧瞧这位敬弘大师,回去对你娘也有个交代。”
月见恍然,点了点头。巧笙这才长舒了口气。
波若寺壮丽雄伟,极是开阔,过了三门殿月见便被放生池里的锦鲤吸引了去,怎都扯不动她,清晓只得扔下她自己去了天王殿拜佛。
接受了二十年的唯物论,把宗教信仰当做文化现象来看待的她,此刻竟也入乡随俗,虔诚地在佛前跪拜起来。愿佛祖保佑她一家平稳安康,不求富贵,但求平安顺遂,还有心中不能完成的夙愿,只望佛祖能够帮她实现。
拜过佛,她没去大雄宝殿听经,而是留在天王殿求了一签
“施主,求何?”解签的僧人问道。
清晓看了巧笙一眼,话到嘴边,却言道:“随意。”
僧人点头,凝神解来:“……”
说得太多清晓都没记住,这签非上也非下,中庸而已,她只记得最后一句“有缘人相遇。”
留了香火钱,再次谢过师傅,清晓忽闻放生池有争执声,声声高昂,怎么听都像月见!
主仆二人赶忙出了大殿,果不其然,是她
“你不讲理!”月见憋红了脸,只道了这一句。
对方嗤笑,声音悦耳。“小丫头你自己招不来鱼,怪我咯?”
清晓望去,与月见隔岸相对,是一个衣着华贵,年纪十五六岁的姑娘。那姑娘生的姿容清丽,莞尔一笑,媚而不俗,很是抓人心。她身后,侍卫紧随。
“就是怪你,人家都喂各自的鱼,你可倒好,一把鱼食下去,鱼都游你那去了!”月见指着那姑娘身边的几个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