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又在外面有人了。
她也不想想,父亲自王氏进门后,可是从未踏进过她的院子,对怀梨也是能不问就不问,全权放手给母亲管教,每日在应酬场上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目不斜视,是洛都出了名的“趴耳朵”。
父亲大人这也是一朝不慎,终身难保。
怀冉心有戚戚然。
她只能说些好的话来哄母亲,什么父亲对她有多么爱重,府中财政、人事等大小事务全权放手于她之类的。
五太太哭够了,也觉得自己这次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见女儿话说的也甚是敷衍,也就撵她去继续准备三比,自己重新梳妆出门,打算找个借口去外院,给五老爷个台阶下。
五太太拿了去年下半年的帐册来,捋了捋,打算以交账的名义去外院一趟,若是“不小心”碰上了五老爷,再说起冉姐儿的三比,让他也过来帮着参谋。
这法子虽然蹩脚,意思到就行了。
五太太到底是爱面子,还是意思意思地把下半年查过的账又大致看了。
谁知这一看,就正好看出了问题。
五太太这下可没和好的心思了,怒气冲冲地直接上外院堵了五老爷,张口就逼问他是不是又在外面养人了。
五老爷只觉得莫名其妙,想五太太真是“女人难缠”,言谈间多有不耐之意。
五太太看着他,连连冷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可把五老爷唬住了。
夫妻多年,五老爷很清楚妻子是个多么要强爱面子的人。
是以两人间虽屡有争执,但除了王氏那件事确实是自己不地道,五老爷敢拍着胸脯说,别的大多不是他的问题,至少不全是他的问题,可他也往往是先低头认错那个。
他一看五太太哭了,顿时慌了神,什么不耐烦躁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赶紧好声好气地先认下错来哄她。
五太太只觉得心如刀割,万分疲倦。
又是这样,当年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她栽在了五老爷的温柔小意上一次,难不成还要栽第二次吗?
五太太眼珠子不错一下地盯着自己的枕边人,只恨自己被这副绣花皮囊糊了眼,迷了心。
她也没心思绕圈子,直接把去年的账目扔在了五老爷书桌上。
自去年九月起,五老爷的支出逐月增加,今个儿去买幅前朝名士的书法,明个儿去收篇隐士大儒的画作,虽然做的巧妙,当时看都不打眼,五太太也没在意。如今把去年的账目放在一起看下来,下半年竟是比上半年足足多用了两千两银子。
那可是两千两银子!
放在普通人家,可够花一辈子了,就是家底稍微厚实的,十年嚼用也是绰绰有余了。
五老爷平日里一不赌二不嫖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出去这么大一笔钱。
还苦心拆成一笔一笔的,分塞到下半年的好几个月里。
不是瞒着她在外面有人了,又是什么!
五老爷一看去年的账册,就知了五太太心结。
这事确实是五太太误会了,只是实情么,也不大好讲。
可事到如今,自己若不说清楚个一二三来,怕是无法收场了。
五老爷亲自拿帕子给五太太擦了脸,又高声嘱咐外面的下人都退远点,硬着头皮讲起了缘由。
原是大房的波哥儿在外做生意,被人给骗了不说,还倒欠了一笔银子,求到他和四老爷那里。他们做叔叔的,也不好一点表示也没有,就各给了一笔银子。
因清楚五太太知道后定然不允,故是先走了外院的账目,再拆在内院日常的份例里。
岳府的账目,各房私下的不说,明面上公中的,是五兄弟平摊。
——早年老太爷致仕时就把产业给五个儿子分了,现在五房虽还没分家,钱财上却已独立了,公中根本没剩下多少东西。
因着五太太管家,五老爷当年又接了岳府的庶务,公中账目是每月经五老爷的手,自外院转入内院,由五太太负责府内日常开支,年末结算后再由五兄弟平摊。
——当然,各房的大件支出,要是走公中,是会被单独挑出来另算的。
五老爷那几笔就是混在五房单独的账目里,五老爷明白此非上策,但五房的账目一向混在公中,他自己手头外院的账册,也是要按年份交给五太太留底的,无论怎么都难逃过。
他是想着五太太平日里对子女一向很舍得,也从来不限制他花大笔银子附庸风雅,就抱着微弱的希望把那两千两拆了混在日常中。
五太太震惊了。
“波哥儿做了什么,能欠别人两千两?”
还有一句五太太没说出口,但夫妻俩心知肚明。
——就是波哥儿欠了钱,凭什么让他做叔叔的出啊?
五老爷想到缘由,更是头疼。
他摇头苦笑道。
“不是两千两,是五千两。”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