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芳没注意他的表情,而是可惜地说:“绣像雕版的一把好手,竟然被烧死了……胡建礼手倒是挺巧的,就不知道有没有学到家传绝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庆全心动了一下,他看了看她,她离去了。
……
绿布褂子,青布裤子,这是干练泼辣的丘雅娟——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外面用布兜罩好绑紧。另外还拎了一坛红娘酒,走进了习奏地大门。
习奏地正有一个乐手正要出来,丘雅娟连忙拦住:“胡建礼在吗?”
“他出去了。”
“我奶奶让我给他送一些吃的东西过来,他的门是开着的吧?”
“开着。你进去吧。”乐手回答完,匆忙离去。
丘雅娟走进了胡建礼的房间。东张张,西望望,看见没几件东西的房间,丘雅娟将一坛红娘酒和竹篮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放在了他的桌上。之后,她在他的床上做了下来,两手撑了撑床,轻轻地卧在床上,脸上有一丝红晕飞过。
最后,她恋恋不舍地掩上门走了出来——
很快,胡建礼和江爱真就回了习奏地,他们推门进屋,却见桌上的吃的一堆东西和红娘酒。胡建礼看了看碗:“是瓦子街丘家婆太送来的。”
江爱真却没有说话,转身拿起一条手巾就打开房门出去了。
胡建礼可没有注意到江爱真的情绪变化,他将烧剩的《绣像桃花扇》雕版从苎麻带里取出来,放进了床底下的竹箩。看看除了几件板胡之类的乐器,几乎空荡荡的房间,不禁有些惆怅。
江爱真推门进来,将一个洗脸巾递给他,胡建礼胡乱地擦了几把扔在了一边。江爱真默默地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转身要离去,不料胡建礼却看见了。他将银子又还给了江爱真:“我……现在不需要。”
章节目录 第九章 桃花扇
“建礼,你不要这样……”
胡建礼在桌上倒了一碗红娘酒,江爱真欲待阻止,他一抬头咕咚咕咚仰头喝尽。
“烂船就做烂船撑吧!人这一辈子就是那么几十年!看看当年的‘竹林七贤’,有人是何等的潇洒——死便埋我!那才是自在人生……”
“建礼,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不要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啊!”江爱真上前扶他。
胡建礼却又倒了碗红娘酒,江爱真上前阻止,被胡建礼一把推开,又是仰头一饮而尽。他将碗一扔,踉踉跄跄冲出了房门,外面传来了他的高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
他们在那头难受消遣,而在半天崠,钟永利的纸槽却正热火朝天,刘家梁和张天富也在里面,他们不时扛回木头——纸槽刚开工,所以要多砍柴回来,然后将长的整根树木,锯成固定长度以备用。
泄气牯似乎像抓住了张天强什么不是一样,立即招呼踏竹麻、扛头、扛尾、裱壁的几个人过来——“天强佬说,江爱真送了一件围裙给他,大家相信吗?”
纸槽的众人立即围了过来。
“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吧。”这是堡东扛头牯。
“这可是公鸡下蛋的新鲜事啊。”这是堡西扛尾牯。
“天下的江河水都东流入海,唯独汀江水向南流,也是新鲜事喽?江爱真的围裙谁都没送,但偏偏就是送给我张天强了!”张天强反唇相讥
“那你把江爱真送的围裙拿来给大家开开眼吧。”
“是啊。”又是扛头牯和扛尾牯。
“那围裙上又没写着江爱真的名字,谁知道是谁的啊,拿来也不能算数。”这又是泄气牯。
扛头牯恍然大悟:“对啊!”
“送个围裙你们奇怪什么?!总有一天,我要娶了她,你们还奇怪吗?”张天强不以为然。
“啧啧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哈哈,张家真是出了个“蛤蟆张”!
“蛤蟆张?哈哈哈……”泄气牯、扛头牯和扛尾牯都来了。
张天强看着他们,无奈地摇摇头。
泄气牯:“看他蛤蟆张是不是尽会吹牛,我们给他出个题吧?”
扛尾牯:“好啊